到美丽乡村去
2021-12-30抒情散文房子
到美丽乡村去风物“草木一直是我的故乡。”这么想着,走在边沿树和草繁盛的路上。我随“振兴乡村”采风团一行,朝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寻找自己与土地的“根系”。人们叫这儿“鲁南”,它以地理方式在我身体内部扎根几十年。沿时间回溯,它在心中的深深烙印……
到美丽乡村去
风物 “草木一直是我的故乡。”这么想着,走在边沿树和草繁盛的路上。我随“振兴乡村”采风团一行,朝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寻找自己与土地的“根系”。
人们叫这儿“鲁南”,它以地理方式在我身体内部扎根几十年。沿时间回溯,它在心中的深深烙印,遍布着灵魂的刻度。田野路上,熟悉又叫不上名字的草,庄稼……都是回家的标识。少年时的乡村路,弯弯曲曲,像一条延展的蚯蚓,躺在身体里,一直延伸着故乡的方向。延寻泥土和植物气息和光亮,看到“路”带我行走。那些乡村风物,挂满了我的意愿和梦想。
放眼望去,统领着大地是,碧绿的茅草,规整的庄稼,山坡上的树木……风吹过来,温情、清爽,泥土泛出浓重乡土味。风裹着衣服,拽曳着,像一个神秘的小手。那一刻,风是乡村的神,无影无踪,无处不在。我在新鲜陌生敞阔的田野间,回归生命的初始。
车子进入徐庄镇胡芦套。从下车地方,沿半山腰的路走。狭长山谷底部,树木茂密,透出清亮水光。山套内两端狭长,中间“肚子”很大,可谓“葫芦”。几年前,朋友相约来过这儿,听说八路军115师驻扎在葫芦套村,在一村民指点下,我们到过那个1940年的旧居前。四周树木巨大林立,地形隐秘,立刻让人感到时光深长,背后藏着一段黑白老电影的战争画面……在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历史竟然烙下神秘印记。
绿色植被的山体,仿佛拉长的镜头,在环绕的山路上,目送着我们。到达冯卯镇境地,山路一下子开阔起来,大片水光,像一面白色镜子贴在地上。“这就是岩马水库。”有人小声说。念叨着多年前听闻的这个名字,我四处逡巡。水面在低矮山体包围里,平坦开阔,蓝天白云从上空俯视,几只水鸟在中间自由翻飞,姿态美得无以复加……我脑海里忽然映出《诗经·邶风·击鼓》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自然之物相携相伴,也仿佛尘世的人的忠贞相守吧。天地自然造化,真是大美无言。
到达库区博物馆,各种图片、文字、旧物、视频,让人溯时光而回:1958年11月27日,岩马水库第一期清基工程破土动工,次年2月14日,第二期工程组织民工11650人,技术工人1200人,11月6日,再次组织12个公社4.5万人参加施工。1960年5月30日竣工。默念这些数字,从符号印记到时代背景,再到视频中的岩马水库建设的壮观场面,以及移民于东北库区几十年后的居民讲述的离乡背井、重建家园,我心酸而又感动。
出博物馆,随一众人,朝着岩马湖西边坡地西走,便见一站立的宽石柱,灰白色底纹里凸出三个黑色大字:“独孤城”。有人说这是村庄,我好奇一个村庄居然用这个词称谓。翻看镇工作人员送到手上的册子,原来这是秦汉时期的古城遗址,出土过青铜器,为当时部落的军事重镇。“独孤”让我想到“独孤求败”,在词语生成的部落环境中,一种强大精神意志掠过我的脑海,仿佛看到守卫疆土的士兵,一个个雄心壮志。
穿过这道门,往山上走,两边树木上挂着青色野果;往山上看,巨大暗红色石头,散落在山坡上,一处处聚集,牢固驻扎。异样的大石,不知因何出现在这里。满山坡大石神形孤绝,仿佛侠肝义胆人的形象。我没有打听到巨石的出处,只觉得它们“孤独”穿越时空而来,留下不可言说的历史秘密……
现在,独孤村乃国家级传统村落,与毗邻的岩马水库,构成一方水土的山环水绕之美,成就了当地人建设“美丽乡村”所依托的天然资源,在后人开发和保护中,它们蕴藉着丰饶的人文风光。
行走着,探寻着,渐渐觉得风物背后,集聚起生命绵长的厚度。山野之间,泥土之上,高粱、玉米、大豆、山芋、花生,年年供奉于人,离去又生长;在一个生死循环中,养育一代代的人;一茬茬的庄稼一茬茬人,传承了这大地上不息的生命。
杨树、槐树、柳树、山枣树,野草以及藤蔓植物,附着于大地,将一个个村庄簇拥着。各色野花在绿色草丛里中,星光闪烁,它们连成一个巨大花束,一些鸣唱着的自然生灵,在合奏天籁之音,那仿佛对大地的礼仪。在天地之间,以色彩、气息和生长,献给土地一种盛大的美。我仿佛觉察到深埋在土地里的时光密码,以强大的驱动力,进入万物的根系之中。
在一条遐思的长廊里穿行……那些乡民们以村庄为轴心,在田地村庄之间,以辛苦和勤劳完成着人类生命的成长与消亡,经过多少代人辛劳付出,乡村和田野,演进到现在的丰饶与美丽。
乡愁 从山亭到滕州;一条乡路到一片田野;一汪溪水到一片高岗;一片树叶到一块石头;一个乡村到一间展馆……从现在到过去,从风物到记忆,目光和身心在时空中穿行。
村庄的名字,一一叫出来,就像打铁人,落着一下下的重锤。单单名字,就足以让人记住它们:葫芦套,薄板村泥人刘创作基地,万庄村,孤独城村,滕州艺博园,姜屯镇沙东村,南沙河镇前辛章村……每一个名字,都被赋予了个性化内涵,它们积淀下一场又一场的乡村记忆,变成大自然中,翩跹的蝴蝶……
那片“葫芦套里”结出的果实“葫芦”,蕴含了天地风水的玄妙;无数“长相可爱”的样子,集结在一个展览大厅里,仿佛张灯结彩,一些雕刻了花纹的葫芦更是精美夺目。村民们把葫芦组合成了一个方阵,仿佛一个巨大的吉祥意象。被文化传承和人们的审美赋予许多内涵的葫芦,给人以无限的联想和美的愉悦……、
“金朝雕塑有限公司”,一个集制作与展览之地。房间墙壁上挂满传统绘画,平铺地面的一个宽板上,许多乡里艺人,专心凝神捏着泥塑。这就是“泥人刘创作基地”。“泥人刘”刘进潮,是乡村泥塑的第五代传人,作品被誉为非物资文化遗产。他的乡村器物和泥塑人,容纳了乡村风俗及各种生活器具,诸如泥瓦盆、泥壶、泥缸、泥罐、泥哨,形态纯真,容颜可掬,尤其儿童塑像……技艺精湛、神形美妙。来自乡土深处的风俗文化的载体,被时光传承,给人以生活回望和思古的遐想……
在滕州南沙河镇前辛章草编馆,草编馒头筐、针线筐,草帽、蓑衣,圣诞筐、元宝墩、布篮筐、高粱杆针线筐……你惊讶藏于物背后的灵巧双手,“物“通过人的智慧和奇思妙想,完成一种神奇的超越。人与草结缘,万物可以成为一条纽带。出于人的生存智慧,物与人,变成一个能动的互助“人文符号”……
木耙、耩子、渔网、木水车、木钱柜、风箱、木水桶,各种农具……则是一种更显见的劳作镜子。它们在如今大规模机器进入田间之后,退出了历史舞台。完成谢幕之后,回归到这里供人们怀想当年的农耕生活。它们依稀躺在我的少年经历中,而若干年之后,将不再有人记得它们曾经的画面,以及在田野“活着”的事实,也将从个体人的现实记忆中消失。岁月更迭,白驹过隙,后来的人们大概只能通过遗存来想象这些农具的作用和意义了……
在滕州艺博园,我们看到,对风物之美的放大。那些重塑之物,是对记忆的修复和对美的创造,更多记忆里的事物,得到艺术再现,和梦想展示……
泥塑也好,风物的重塑之身也罢,以及古旧的实物,其实都归于了一个词汇:“留住乡愁”。穿过“乡愁”的历史长廊,我们才知道自己的“根系”,如同这大地上的植物,失却了根系,又该如何生长呢?!我们不能隔断历史血脉。一个人的、一个时代的记忆,从个体到群体,对于我们来说,当个体记忆变成公共记忆和经验,我们才能看清楚乡村因循而来的生命脉搏。
此外,那些文字的标识,无论是“美丽移民村”“孔子学堂”“乡村博物馆”建构稳固的民俗民情民风,还是“滕国故城”的历史遗迹,千年“国槐”古树名木,等等,都是鲁南这片土地上,文化的血脉传承。
从“新”的乡村容颜,到“乡愁”标本,时光的隔离是天然的缺憾,而人沿着“记忆栈道”对风物还原,承载了一种无法割舍的古老情感,也是我们修复人类精神的一种伟大行为。
在离开的车上,转身回望,无论是生长着的乡村博物,还是内心铭刻下的“风物”,它们在我的思绪之中“相濡以沫”。七月流火,而乡村还在那儿,在赤热的阳光下,在目不可及的孕育中。那些丰饶的草木,成熟中的谷物,从物像到精神,灌输到我身体里,我便觉得“乡村的一颗草,在体内缓缓生长……”
2018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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