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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语言学笔记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2021-12-30抒情散文李灿
三十一、个人的爱好和社会观念是两回事我们研究中国和世界的近现代史,会发现一些很矛盾的事情。我举这样几个例子,和大家一起来分析。毛主席的书法很好,我们都知道传统的书法一般是写繁体字的。可是,毛主席却组织一些语言文字专家,把汉字简化了。鲁迅先生……
  三十一、个人的爱好和社会观念是两回事   我们研究中国和世界的近现代史,会发现一些很矛盾的事情。我举这样几个例子,和大家一起来分析。毛主席的书法很好,我们都知道传统的书法一般是写繁体字的。可是,毛主席却组织一些语言文字专家,把汉字简化了。鲁迅先生书法也很好,他写文章都是用毛笔写在毛边纸上,可是他对社会上提倡毛笔、反对钢笔的做法表示不满。他认为,钢笔比毛笔写起来快,效率高,没有必要禁止。还比如,金日成,他的汉文造诣很高,也爱好汉字书法。可是,他在朝鲜却废除了汉字,汉字只在书法等特殊场合使用。   这些事情看似不可思议,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名人、伟人个人的爱好和社会观念往往是分开的,不能混为一谈。他们个人的习惯只是为了自己舒服,可是放眼全国,他们要考虑的是文化的普及,仅凭个人爱好就行不通了。尤其,几十年前的中国、朝鲜,老百姓的文化水平普遍偏低,很多还是文盲,文字写起来太麻烦就不利于普及。我们不能简单地说他们的主张、政策是对还是错,他们能考虑到全体人民的感受,这本身已经很了不起了。当然,有的观念、做法今天看来确实有些过激了。   三十二、“君子”“小人”的词义范围缩小了   “君子”“小人”这两个词我们今天都很熟悉,是就人的道德而言的。道德高尚的人,我们叫君子,道德败坏的人,我们叫小人。在今天,大家都知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然而,在古汉语中,有时却不是这样。   “君子”“小人”最初是就人的地位而言的。例如,《诗经·采薇》中说:“君子所依,小人所腓”。这里的“君子”和“小人”就不是以道德来区分,而是按地位来区分,将军就是“君子”,士兵就是“小人”。还比如,《三国志》中说张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同样,这里的“君子”和“小人”也是按地位来区分,有较高社会地位的人就是“君子”,手下的仆从、士兵就是“小人”。   “君子”“小人”后来是就道德而言的,很明显是由前面那种意思引申、转移过来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等等,这些话里面的“君子”“小人”就是就道德而言了。我们今天保留的就是这种意思。   可见,“君子”“小人”的词义范围明显缩小了。在古汉语中,它们既可以指社会地位的高低,也可以指品行的优劣;然而,现代汉语中,它们只能用来区分品行的优劣,不能再用来区分社会地位了。   三十三、国名后加“氏”的用法在古汉语中是存在的   《三国志》中,杨仪对费祎说:“往者丞相亡没之际,吾若举君以就魏氏,处世宁当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复及。”这段话中有一个词“魏氏”,有人说指魏延,也有人说指魏国。   有人说,杨仪现在后悔当初杀了魏延,自己也没得到好处,所以发牢骚。他现在后悔了,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当初如果和魏延联合,也许就不是现在的下场了。持这个观点的人认为,我们通常都是在姓的后面加“氏”,很少看到国名后面加“氏”。所以他们认为,“魏氏”指魏延,而不是魏国。   然而,这个观点也有明显的问题。我们读过《三国志》就知道,杨仪和魏延是水火不容的,怎么可能想到要把兵马都交给魏延呢?况且,魏延就是他害死的啊!魏延死后,他还踩着脑袋骂,并且上表灭了别人三族。他恨魏延是一直到死都恨,怎么可能想到与魏延联合呢?他现在发牢骚,不是后悔杀了魏延,而是他想当诸葛亮的接班人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他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一趟,竟然替他人做嫁衣,自己没捞到好处。他不甘心自己被架空,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当然想不通,我既然在蜀国混到如此下场,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投降魏国呢?“魏氏”就是指魏国,这样解释才是合乎情理的。   可是,这样解释,也有人反驳:“你见过国名后面加‘氏’的吗?”我可以告诉大家,这种用法是有的。也就是说,“氏”不光可以用在姓后面,也可以用在国名后面。同样在《三国志》,说张裕会算命,文中说道:“后魏氏之立,先主之薨,皆如裕所刻。”这里的“魏氏”也是指魏国,这几句是说,魏国后来强大起来,刘备后来死了,都应验了。   还比如,唐代柳宗元的《钴鉧潭西小丘记》,里面也说:“唐氏之弃地,货而不售。”这里的“唐氏”就是双关,表面指姓唐的人家,实际就是指唐王朝。柳宗元能这样引申,并不是自创的,而是有根据的。   三十四、普及和提高是两回事   对于汉语的学习、研究,我们经常犯的一个错误是把普及和提高等同起来了,结果闹了很多笑话。   例如,我们经常说,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有志于从事古代汉语、古代文学的人要学习文言文、繁体字。这话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可总有人批评说:“你这个观点太落后了。现在都在普及白话文、简化字,你怎么还开历史的倒车呢?”这很明显就是把普及和提高混同起来了。我们要普及白话文、简化字这当然没有错误,这是针对所有中国人的。可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要从事古代文学、古代汉语研究的人,不学习文言文、繁体字行吗?当然不可以。这就不是普及,而是一种提高了。你不进行这种特殊的学习,当然做不了相关的研究。   还比如,有的研究古代语音的学者,说普通话不合理,让南方人学普通话没有道理。他们还说,要对平水韵中的字进行拟音,让全民掌握。这就很荒唐了,完全颠倒了普及和提高的关系。我们今天,全国人民要交流,没有普通话怎么能行呢?我们都去讲方言,外地人都能听懂吗?这完全是睁着眼就说瞎话。至于说,对古代的读音进行拟音,确实有语言学专家在做这样的工作。对这样的工作我们当然要肯定,传统文化的研究需要这样的敬业精神。可是,那毕竟是少数语言学专家的事情,让全国人民去学已经消亡的古音,这可能吗?更何况,语言学专家拟的音真的和古音是一致的吗?古人托梦给你们了吗?这个问题我在《文学笔记·诗歌笔记》中已经分析过了,那是很复杂的问题,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本身就有争议的、已经消亡的东西,怎么能全民普及呢?   汉语学习的普及、提高是两回事,必须区分开。普及是对全面而言,是容易让大众掌握的东西;提高是对专业人士而言,是学术上需要研究的东西。   三十五、掌握计算机技术不需要太高的英语水平   我前面讲到,中国没有必要全民学英语。尤其是考研英语,要去读懂连英国、美国的老百姓都读不懂的文章,这更是荒唐至极。然而,有人会说:“计算机的程序很多不是美国人开发出来的吗?很多软件的代码、符号都和英语有关啊!”其实,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   我本人也非常喜欢钻研计算机技术,我知道有的代码、符号源于英语,但是我觉得不会英语也没多大影响。例如,excel或者wps表格中的“sum”表示求和,“average”表示平均数。这当然是英语单词,可是不知道它们是英语单词也没关系。我们有计算机操作常识的人就知道,求和或者求平均数,除了人为输入函数之外,还可以单击菜单栏中的求和或者平均数选项,不认识英语也能达到目的。   我还曾经学习过一个数学软件maple。例如,在这个软件里,“gcd”表示最大公约数,“lcm”表示最小公倍数,“simplify”表示化简。这些有的是英语词组的缩写,有的就是英语单词。但是,我认为,不认识英语也没关系,用多了自然就记住了,忘记了可以查。而且,记不全的时候,只要记住前几个字母,输入时自动有提示。   可见,全民学英语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计算机技术对英语的依赖也没有那么高,我们也没必要夸大英语学习对计算机技术的影响。   三十六、有逻辑错误的观点没有说服力   我在前言中就说过,语言学和逻辑学是密不可分的。一个人的观点如果有逻辑错误,那么这样的观点是无法让人信服的。   在研究语言的起源时,卢梭提出过“社会契约论”。他认为,当初人类没有语言,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出一套语言的规则,于是约定俗成,大家都这么用。这个观点当然拥护的人非常少,原因很简单,犯了逻辑错误。既然当时还没有语言,大家怎么还能在一起商量呢?用什么方式商量呢?这个说法明显是自相矛盾的。语言是怎么起源的,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争议,我们允许大家有不同的猜测,但前提是要经得起推敲,不能让人有空子可钻。   还比如,中国近代资产阶级改良派和革命派有过激烈的论争。改良派曾经提出过“一面排满,一面勤王”的模糊口号,遭到章炳麟为首的革命派的强烈抨击。原因很简单,既排满又勤王,本身就是矛盾的,不合逻辑的。我们且不从政治上分析孰对孰错,光从逻辑上分析,这个口号就有问题。光绪皇帝本身就是满族人,他如果掌握了大权,当然要维护满族的利益,怎么能允许你排满呢?要排满就不能勤王,要勤王就不能排满,就像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一样。   任何一个人,要想你的观点被大家认可,首先得符合逻辑。如果从逻辑上都讲不通,那么这样的观点注定是没有市场的。   三十七、不能一味夸大电脑的危害   我们熟悉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在语言文字发展的过程中,总有一批因循守旧的人,对新事物有本能的仇视。白话文取代文言文时,他们说白话文如何如何不好。简化字取代繁体字时,他们说简化字如何如何不好。钢笔取代毛笔时,他们说钢笔如何如何不好。总之,只要是新事物就是不好的,只要是旧事物就是好的。到了今天,电脑普及了,大家传播语言文字信息一般都考电脑,很少用笔写字了。有的人又着急了:“电脑可恶,我们一手好字都让电脑给废了啊!”   我们不能否认,电脑确实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电脑用多了,尤其是用拼音打字习惯了,很多字忘了怎么写,写字少了字也比原来写得差了。另外,还有人说,电脑打出来的字是印刷体,没有书法个性。这些我们都承认,确实是这么回事。难道就因为这些,我们就要否定电脑的价值吗?   在如今这个讲究高效的时代,要想快速传播语言文字信息,你是愿意用笔还是用电脑呢?例如,我们这些文学爱好者,如果还停留在往年的模式上,在纸上写文章,那算完蛋了。你写一篇文章得要多长时间?你再把稿子寄出去多久才能收到?等杂志社编辑部接到稿子,哪个编辑还有耐心给你输成电子稿?且不说你的文章写得怎么样,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尤其有时效性的文章更不能这样拖延。只要你还想挣稿费,你就不敢在纸上慢慢磨洋工,时间根本就不允许。   还比如,我们经常抱怨医生开的药方字迹很奇怪,我们无法辨认。我们想过一个问题吗?医生抢救病人时,时间就是生命。他开药如果写汉字,有那么多时间吗?“葡萄糖”三个字有多少画?等把这三个字写完,说不定病人早支撑不住了。为了省时间,他当然只能写拉丁文,而且往往是简称,字迹也会很潦草。可是,我们普通人谁看得懂潦草的拉丁文呢?将来条件好了,医生开药方当然就要借助电脑,那样又快又清楚。   我们要认识到,电脑的普及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我们千万不能因循守旧,总是抱怨电脑的危害,其实电脑带来的问题根本没那么严重。我们是应该搞好书法教育,但是搞好书法教育和用好电脑并不矛盾。   三十八、现代汉语中讲的词的构成不严密   我们大学学现代汉语课程,这门课讲过词的构成分类。我看过书上对这个问题的处理,我感觉是很不严密的,存在很大的漏洞。   现代汉语课本认为,词分单纯词和复合词。单纯词又分很多小类,有联绵词、叠音词、象声词、音译词。联绵词里面又分双声词、叠韵词、非双声叠韵词。这样的分类确实有很大的问题,首先犯了逻辑错误。逻辑学上讲,分类不能交叉。而语言是活的,这样机械地分就会出现很多问题。   例如,“辗转”既是双声词,又是叠韵词。“沙发”从音韵上看是叠韵词,从来源上看是音译词。可见这样的分类没有按统一的标准,看的角度不同,一个词就可能同时归到不同的小类里面。   书中对某些词的归类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例如,有的版本的课本说“犹豫”是双声词,这就是有争议的。小学语文,“y”是当做声母来讲的,可是大学现代汉语里面认为它不是声母。具体到“犹豫”这个词,“yóu”里面的“y”是“i”的改写;“yù”里面的“y”是“ü”前面加写的符号,它本身并不代表一个音素。小学语文把“yu”叫整体认读音节,就是因为这里的“y”不能按声母来拼。既然“y”不是声母,那么这个词的两个字都是零声母。既然没有声母,何来的双声呢?   还比如,同样是重叠词,书中认为“姥姥”是单纯词中的叠音词,而“妈妈”“奶奶”是合成词中的重叠式。这个分法貌似很有道理,“妈妈”“奶奶”可以单独地称呼“妈”“奶”,而“姥姥”通常没有人单独地称呼“姥”。因此,编者认为“姥姥”是一个语素,“姥”不能单独使用。可是,这个解释也有问题。“喜欢”的“欢”通常也不能单用,但我们还是认为“喜欢”是合成词中的并列式,而不能说它是单纯词。能不能单用是区分词的,不是区分语素的。外公可以叫“姥爷”,“姥爷”这个词怎么分析呢?“姥爷”很明显是合成词,包含两个语素。这里“姥”表示他是姥姥的配偶,“爷”表示他是和爷爷同辈的男子。“姥爷”中的“姥”都能看做一个语素,“姥姥”中的两个“姥”为什么不能也看做两个相同的语素呢?从这个角度看,我们说“姥姥”是合成词中的重叠式似乎也有道理啊!   还有其他一些有争议的问题,这里就不展开了。现代汉语中的词和古代汉语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某些词的来源,本身就有很多不同的说法,有的今天还没有考证出来。我们对词的构成分类本来就不能定得太死,因为有的分类很难自圆其说。   三十九、“纸上谈兵”这个成语最初是说赵括的吗?   我读小学时,语文课本的基础训练阅读材料中讲了赵括的故事。当时,老师告诉我们,这个故事就是成语“纸上谈兵”的来源。当初觉得这个说法没什么问题,可是长大后慢慢地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我们都知道,成语都是先有本义,再有比喻义和引申义的。赵括是战国末年的人,那个时代纸还没发明出来,文字一般是写在竹木简或者帛上面的。没有纸,何来的“纸上谈兵”呢?说赵括没有实战经验,把死记硬背兵书当做自己的能力,这可能是真的。我不是研究战国历史的行家,具体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不清楚。可是,如果说“纸上谈兵”最初就是讲赵括,那就有问题了。后世的很多文人好空谈,没经验,说这些书呆子“纸上谈兵”才讲得通。   人云亦云,不假思索,在学术上永远没有出路。   四十、没有普遍性就没有规律性   有一年,我教小学数学。有一次,听一个老教师讲循环小数的复习课。他讲到一个循环小数0.53535……,说这个循环小数的循环节是35。当时,我感到很奇怪,明明小数点后第一位的5已经在循环了,循环节应该是53,怎么是35呢?评课时,我提出来了,老人家把我奚落了一番:“我那个数省略号前面是两个35,循环节当然是35,怎么能是53呢?我能把循环节掐断再打省略号吗?”他老人家德高望重,那些评课的老师当然都向着他,我也没办法。当时,教数学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她本身也是数学专业的。有一次,我和她单独聊起了这件事,我说:“我还是认为,0.53535……的循环节应该是53,而不可能是35。循环节应该从小数点后从左向右看,而不能从省略号那里倒着往前看。如果按照那个老教师的思想,循环节要从省略号那里倒着向前看,那么有的题是做不成的。”她问我:“你有证据吗?”我拿起她们五年级数学参考书,找到了一个题,就反问道:“如果按照你们的逻辑,你跟我说一下,6.27627……的循环节是什么?这个题是要告诉学生,循环节要从小数部分开始看,本来6那里已经循环了,但第一个6在整数部分。那么,我们只能从小数部分开始看。按你们的逻辑,要从省略号那里倒着看,两个27中间夹一个6,你说循环节是什么?”她这个时候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们那个思路确实是不对的。6.27627……循环节当然是276,紧挨着省略号的那个6没写出来而已。”   我说了这么多,有的朋友会问:“你说的这件事情和语言学有关系吗?你讲的是数学啊!”其实,数学和语言学也是密不可分的。我们都知道,数学也讲集合、定义、分类等知识,那些东西和语言学,尤其是逻辑学是密不可分的。那么,从这件事情中,我们明白了什么语言学常识呢?我们经常要对概念进行归纳、定义,再根据定义进行演绎,也就是说要经历从特殊到一般再到特殊的过程。这个时候,我们的定义一定要准确,要有普遍性。有普遍性才有规律性,才有广泛的指导意义。如果你说的理论对这种情况适用,换了另外一种情况就穿帮了,那这个理论很可能就有问题。像前面那个老教师讲的判断循环节的方法,在有的情况下适用,有的情况下就行不通了,那只能说明他的说法有问题。   还比如,我曾经教三年级科学,有个题目要比较人和动物的区别。有的学生不动脑筋,说:“动物有四条腿,人有两条腿。”我就严肃地批评他:“你简直在胡说八道!蛇有腿吗?鸡也有四条腿吗?昆虫止四条腿吗?”没有普遍性的话当然是经不起推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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