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的芬芳

亲情的芬芳

蓝草十七


今年秋天，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的脚不小心受伤了，家里种着几亩地，眼看就要秋收了，问我能不能请假回来帮父亲。但不巧的是，那段时间我非常忙，单位让我负责新市场的建设，实在分身乏术。于是，我在电话中只好告诉母亲，让她找几个帮工给帮忙干干算了。听了我的话，母亲无言地放下了电话。
但我心里却一直牵挂着老家的父母，边工作边心神不宁地胡思乱想。之后的一天，趁着去乡镇办事的功夫，我掉转车头回了家，打算看看就走。
到了村头，远远地看到父亲正在村西那片花生地里忙碌。他佝偻的腰身低低地弯着，手拿镢头吃力地刨着地里的花生棵。看着父亲一瘸一拐、力不从心的样子，我的鼻子禁不住发酸，我强忍着眼泪奔过去，夺过父亲手中的镢头，一声不响地干了起来。
“回来了？”父亲说，眼中乏着惊喜的光。
“嗯，知道你脚受伤了，不放心，回来看看。我不是在电话中给妈说了嘛，让你们找几个人来干，你怎么自己干上了？”我埋怨父亲道。
“我这脚好的差不多了，再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家家都在忙，上哪找帮工去？花钱也找不到！”父亲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没事的，你如果工作忙，你就去忙吧。”“没事，我帮你干一天吧，领导那里我随便编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我说。
父亲看了看我白嫩的手，将自己戴的手套扔过来，说：“戴上。”我推让说：“爸还是你戴吧。”父亲瞪了我一眼：“让你戴你就戴，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坐在那里开始从花生棵上往下择花生。
看父亲要发火的样子，我也不再说话，埋头干起了活。也许是久不干活的缘故吧，干了一阵，我就腰酸背疼，再一会儿，连手也磨破了。父亲见状，抢过镢头，心疼地抚着我的手，说，“你不是干活的料，一边歇着去。”说完，自顾自干了起来。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与父亲踏上了回家的路。与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很沉默。我偶尔打破沉默，问一下家里的收成情况和他们二老的身体状况，一问一答中，父亲的话很简短。他的变化令我有点不适应，童年和少年的记忆中，父亲不是这样子的，那个时候，他很喜欢给我们讲自己从说书老人那里听来的各种各样的传奇故事，在暖暖的炕头为我们讲一些做人处世方面的大道理，然而，此刻的父亲，却是那么沉默。我想，也许他已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长大成人，许多事，不用他多叮咛，知道怎么做。
走在父亲的身后，很自然地，父亲佝偻的腰身、花白而稀蔬的头发，就映入了我的眼帘。好久没瞧过父亲的背影了，在我的记忆中，他挺得笔直的背已成为三月桃花，在这个收获的秋天里，父亲僵硬的微驼的肩背，就像是在寒风中瑟瑟的叶子，那般单薄。在岁月悄声流逝中，我把父亲的年龄停留在记忆的青春中，没想到，残酷的现实顷刻打破了我的梦。虽然他努力的想让我看到他年青的样子，用全身力量绷紧每一块弯曲萎缩的肌肉，但他的努力还是无法掩盖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默默的注视着父亲的背影，我感觉有泪湿湿地摸糊了我的眼睛。几十年的风雨苍桑，在我对父亲的疏忽中，父亲一天天老去，无情的岁月让父亲从一个帅帅的小伙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腰身佝偻的老人，父亲老的是那么无助，那么凄凉，那么地令我心酸、令我心疼！
怀着复杂的心情跟着父亲回到家，吃过晚饭，满身疲惫的我倒在床上就睡了。睡了一会，朦胧中听到父亲在唤我的小名，睁开眼见父亲端着一盆水站在床边，父亲说：“我给你打了盆水，起来洗洗脚再睡。”“哎呀，我不要洗了，困着呢。”我边打呵欠边不耐烦的说。
“来，我给你洗，洗洗脚能解乏。”父亲不由分说上前脱下我的袜子，将我的脚按进了水里。父亲的举动让我愣住了。父亲生了我，养了我，从小到大，我没给他洗过一次脚，而年老的父亲，却要为他的已长大成人的儿子洗脚，这真让我从心里感到惭愧。于是我弯下腰红着脸劝阻父亲：“爸，还是我来洗吧。”父亲呵呵笑着将我的手挡了回去：“臭小子，你小的时候爸不是经常给你洗吗？怎么长大了翅膀硬了，连脚也不让你爸给你洗了？别忘了，你小的时候，臭脚丫一直是我给你洗的。”
父亲的话让我回到了从前。想想从前，每晚上床前，都是父亲帮淘气的我洗脚，那个时候，年轻的父亲的手暖暖的、柔柔的，搓得我的脚心痒痒的。而现在，父亲青筋暴凸、生满老茧的手却让我心酸。见父亲坚持，我没有再执拗，任由父亲给我细细地洗脚。父亲洗得很仔细，从我的脚背、脚脖子到脚心，细细的搓了个遍。父亲的手虽然很粗糙，但他的手却让我感到丝丝的温暖。
在对父亲的感激中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后，已不见了父亲。问母亲，母亲说父亲下地了，说父亲嘱咐过她，让我醒来吃过饭后就回去。听了母亲的话，我饭也没顾得吃，急急地朝村西那片花生地奔去。浓浓的晨雾中我看到父亲正弯着腰努力地干着，身后的花生地里，是父亲刨下的一大片花生。见我过来，父亲说：“你快回去吧，家里的活不多了，不用你干。”

不忍心让父亲一个人忙活，我讷讷地说：“爸，没事，我还可以再在家里帮你一天的。”“你在家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反而添乱。回去吧，别让人家领导操心。”父亲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慈祥地笑着说：“儿子，回去好好干，你可是爸的骄傲啊。”
迎着初升的太阳，我冲父亲使劲点点头，转过脸去，我的眼睛就湿润了……


[ 本帖最后由 蓝草十七 于 2011-11-3 21:58 编辑 ] 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