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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把梦做得入木三分

2021-12-30叙事散文潘竞贤
P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能走到一起并且这么要好是由于彼此有共同的兴趣。因为臭味相投,所以惺惺相惜,一切顺理成章。“我不骗自己,我不是材,长久的反应是白痴,然而智慧却在不知觉中反常地增强了。”这是P闲到发慌时随意写在稿纸上的一句话,写的时候完全出……
  P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能走到一起并且这么要好是由于彼此有共同的兴趣。因为臭味相投,所以惺惺相惜,一切顺理成章。

  “我不骗自己,我不是材,长久的反应是白痴,然而智慧却在不知觉中反常地增强了。”这是P闲到发慌时随意写在稿纸上的一句话,写的时候完全出于无心,是神来的一笔。后来我无意中看见,眼睛一亮,觉得这句话从内容到表达形式都颇具后现代主义的某些质素,遂加传阅,终被奉为P的经典名言。

  开学第一次班会我在班上寻找会打篮球的人,中文系男生本来就寥寥无几,问了几个人都摇摇头告诉我“不会”。那时侯担心大学四年不要连个会打球的搭档都找不到,那不成了孤家寡人悲哀死啊!好在P说会,会的。口气坚决,我喜欢。

  军训时P当排头兵,那时跟他还不熟,就看见他高高瘦瘦,踢起正步来一本正经像《小兵张嘎》里的日本鬼子。那时在想:这厮玩起球来会是什么样子?后来亲眼瞧见了,模样惨不忍睹,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却大言不惭地说:领导指出了,我带球像艾弗森,投篮就是麦迪,篮板敌得过本•华莱士,群众也是这么反映的。我当时呕血。

  我跟P基本上属于形影不离。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地吹牛。P说: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个夜晚吗?一千个人围着你砍,要不是我把你从人堆里拖出来,你有今天吗?P说:人们都说我是型男(典型的男人),其实我也这么认为。P说:我的投篮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想不进就不进。有次我俩一时兴起,把平日的“牛言牛语”汇集成册,题为“新论语”,寄给了《笑话大王》,录用结果不得而知。

  没事的时候P喜欢涂涂鸦。年轻人血气方刚喜欢写诗,P也有一本诗集,是手抄本,我看过,写得不怎么样。他说自己进大学后才开始动笔,起步晚,底子薄,所以写得不好不要见笑。我当然要笑,你说不笑我就不笑啦,这么差的东西自己留着看也就罢了,干吗要让别人看见!

  好在P就是P,依然故我,执迷不悔,孜孜不倦地继续他的“创作”。后来出了成果,在校报上发表了一首“处女诗”,还拿了十元稿费,大受鼓舞,于是越陷越深,并且由此使他产生了一个错觉:天下文章就他写得最好了。他好几次痛心疾首地感叹道:人心日下,世道不古,铺天盖地的风花雪月,那些真正关注民生社会的好文章哪里去了?我说P,你不要抱怨了,时代向前了,你的那一套落后了。P一脸庄重义正词严地说:我搞的是正统文学。后来P开窍了,也搞搞垃圾文学,有时候他就对我说:我要为某某青春杂志量身炮制一篇东西。呵呵,看来P也是凡人。

  P爱书,而且爱的是文学书,他是我遇到的真正喜欢自己所学专业的人。有一个理想,能够为理想活着,多么幸福。P有自己的理想,他把理想放在可望可及的地方,一步一步走过来,所以当他微笑着站上领奖台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零四年寒假我和P结伴去皖南山区,在那里见到白雪覆盖的群山。那么多的山,绵延起伏一直延伸到天际,山上又长出山,一座一座与白云结伴。置身于那样的环境之中,再懦怯的人也会心生“一览众山小”的豪情。阳光照在皑皑的积雪上,折射出一片五彩缤纷的云霞。P驾着五色云彩想要乘风归去,从此遁世不再回来。他叹了一口气无限眷恋无限惋惜地说:于此搭草舍一间,每日饮风餐雪,可了余生。听他的口气,俨然得道高人,一副参透人事看破红尘的样子,吐。

  P说自己要像古人一样“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先干一番事业,而且是人文的事业,功成名就之后,找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搭一间小屋,墙不在乎高,遮风避雨就行;室不在乎大,安身立命即可。庭院可以不深深,一树黛色,可栖宿鸟;两亩方田,可资躬耕;三杯淡酒,可观月色;四株芭蕉,可听雨声。养一两只鹤,栽三四株桃,过神仙的日子。我觉得P古诗词背多了,有点走火入魔。都大踏步跨入新世纪了,他还在封建时代徘徊,尽想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P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说那叫“心灵的家园”,心也要有个栖息之地,心安顿下来了,人才算不漂泊。梵高把他的心给了绘画,海子把心给了诗歌,他们虽然生得不一定快乐,却都是灵魂富裕的人,所以他们是幸福的。大地上那么多人选择了行走,就是为寻找心的家园。一个人走远,不过是为了离自己近些。

  P的解释我不是很懂,但觉得有些玄机,只是没有发现。后来P捧着奖杯冲我微笑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原来他一直都在寻找,寻找心灵的寄托之所。“一朵瞬间的火焰/烧过诗歌,烧成,生活的石头”,P就是在石头里埋下种子的孩子,执著追求理想,活在自己臆想中的城池。他在想象的刀光剑影中听见血涌的声音,并起立歌唱。

  我看见P在每一个静静的午夜都在床头点着蜡烛感觉他的卢梭、尼采,徜徉于唐诗宋词氤氲而成的幻境,做着红泥小火炉、对饮至天明的梦。梦里铁马冰河、海天空阔。在梦里泅渡的人,已经不在乎梦醒时分自己搁浅在哪里了,因为结果已然不重要,竭尽全力而诚实地生活才是生存的唯一要义。

  就像P在一首诗里写的:   谁会是那粗心的马蹄
  踏着得意的春风
  惊扰我素面朝天的凝眸
  即使无望也要把梦做得入木三分
  因为走过,拥有一季的容颜
  爱满天星宿,此生幸福

--------- [ 本帖最后由 潘竞贤 于 2012-11-21 10: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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