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山中物语
2021-12-30叙事散文夏日荷风
冬日,山中物语冬日,千万不要失去了对自然的渴望。如果你能够忙中偷闲地到自然中走走,与它静处一会儿,就会感觉,冬天的自然,原来是更有韵味。失去了绿叶和红果,自然的语言体系,就自然减少了感叹和抒情,剩下的,就只是朴实的陈述了。朴实的陈述向来发……
冬日,山中物语
冬日,千万不要失去了对自然的渴望。如果你能够忙中偷闲地到自然中走走,与它静处一会儿,就会感觉,冬天的自然,原来是更有韵味。失去了绿叶和红果,自然的语言体系,就自然减少了感叹和抒情,剩下的,就只是朴实的陈述了。朴实的陈述向来发自心底,最具深情,细品,这深情中更有舞者的诗意、画家的静幽、诗人的忧郁,当然,也有智者的意趣,善者的优雅。山中,一棵树,一根枝,一片落叶,一枚干果,一尾枯草,几级石阶,几间瓦房,几条小径,几个农人支起的护花暖棚,几许纯情少女脸上的微笑,连同沿巷摆卖的灵芝、盆花、胡桃、柿子、山楂、苹果、小玉饰挂件等,它们都是冬日大自然的语言体系,都是碣石山深情而凝练的诗意表达。 柿子树。 冬天的柿子树,真的让我刮目相看。眼前,在这漫山的隐晦色调中,柿子树是唯一一个让我想到用性感的字眼来形容的事物。这冬日深山里的风,自然是犀利的,仿佛只有皲裂的老树皮才能抵挡得住它们。可是,柿子树却是周身光滑的,光滑的让人忽略树龄,忽略季节,忽略这深冬萧瑟的风,连同它们妩媚的枝桠,会让人想到蛇,活的蛇,在金光闪闪中肆意舞动的蛇。错乱了,迷醉了;心,也爱了,碎了,然后痛了,累了,却淋漓了,尽兴了。面对着它,我想到了一团艳丽的色彩,想到了法国万千风衣包围下的风情女人,想到了徐志摩和林徽因,想到了贝多芬和他的钢琴曲,想到了《金陵十三钗》中围裹着妓女们水蛇腰肢的旗袍…… 枝头挂红的柿子树,更多的是具有实用意义,可是,从美学角度来讲,我更欣赏冬日里的柿子树,因为它能让人眼前一亮,从心底深处彻底删除用来描写冬日的“萧条”二字。它让我想到七八十年代的下乡知识青年,纵没有漂亮衣服的修饰,又有谁会否认她们明眸中深藏期待的艺术美感? 自然中的一切,皆有灵性;有灵性的一切,皆有梦想。那么,冬日的碣石山的梦想是什么?我想,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你不要通过水岩寺的暮鼓声去寻找,不要通过卖花老人龟裂的脸颊去寻找,不要通过游人嬉闹的喧嚣声去寻找,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面对一棵柿子树,凝望着它神秘的表情,看着它如何悄悄地,把万千虬枝映入蓝天…… 山枣树。 乍一看,山枣树比柿子树的年龄要小,且小得多。你看,天气那么冷了,山里的人也少了,它却依然把成对成串的果实挂在枝头炫耀。这让我想到几年前手捧奖状站在门口等我下班的女儿。山枣树从不会端庄地站着,它们或斜倚,或侧歪,或在某些树隙中探头,或想方设法地挡着人们踩出的小路,你想忽视它不理它了,它却偏偏将一对果子敲打在你的头顶,让你忍不住擦拭一下果子上的白霜,塞入嘴里细细品咂,可是,当果子甜甜的味道深入味蕾让你喜爱时,一股青涩的滋味又开始在你的嘴里蔓延,你不禁嫣然一笑道:真是个调皮的孩子。 山枣树具有那些永远长不大的人们的共性:外向,直率,单纯,调皮,喜怒哀乐溢于言表。根深蒂固的乐观主义,使它具有超越一切苦难的天生内质。面对着它的时候,我的思绪总会跳跃,我的嘴角总会上翘。仿佛一阵咯咯的笑声从深山里传来,我邂逅了那个扎着羊角辫、撅着小嘴巴和母亲赌气的我,还有那个发起脾气如夏日里响雷的父亲……山枣树和山枣树上方的蓝天在我的目光里摇曳,那个被母亲绣着我名字的绿色军用书包,那条被我的双腿丈量了无数遍距离的村南小河,那好多棵被我折断的刚刚开花的向日葵秧,怎么都一起朝着我走过来了? 在冬天的山里,山枣树是唯一一种将果实举到当下的树种。经历了那么多的思绪之后,我不认为这是山枣树的一种炫耀手段了,而且,我也意识到我一开始对山枣树年龄的定论过于武断。其实,山枣树的乐观和调皮是一种幽默,是一种暗示,更是一种智慧。这种智慧,唯经历和失去过后才会拥有。无论多么平庸,多么渺小,快乐于当下,珍惜于今朝,不正是山枣树一直坚守的生命理念吗?只要摒除杂念,快乐向前,美好的记忆就永远透明,多彩的梦想就永远相伴,不正是此时大自然对我的暗示吗? 玻璃树。 不知道它是不是应该叫做玻璃树,只是当地人一直都这么叫。虽叫玻璃树,它却不是树,只是从地面长出的许多片大叶子的组合。深夏我游山时,曾见过这所谓的玻璃树,它们潜藏在繁茂粗壮的树木中,很少让人去注意,只是为了遮光,偶尔会被游人摘下一片,顶在头上,或者挡在脸上,到了阴凉处,便随手一丢,需要时再摘。 野生的玻璃树叶不光是为人遮荫,也为果实们遮荫。苹果成熟的季节,它们的叶片会被用来垫果筐底,做果筐盖。这样,运往各地的苹果就会保鲜很长时间。 这些夏季不起眼的玻璃树,到了冬季可就引人耳目了。 自然是因为它们艳丽的黄色。冬日的碣石山,偶尔的几抹俏丽,几许撩人的遐思,多一半应该归功于这黄色的玻璃树叶。 不同于零星挂在枝头的杏叶的黄。杏叶的黄是黯淡的枯黄,是与灰色相混、让人勉强承认才能称之为黄色的黄。杏叶的黄,望一眼,便会陡增伤感无数;望一会儿,便会联想到人生悲戚之秋;也不同于遍地枯草的黄。枯草的黄,极尽苍白,茫然一片,只有无尽的空洞和呆板,不会让人的思维产生丝毫的移跃。冬天,玻璃树叶的黄是正宗的黄色,是可以用艳丽一词形容的黄色,这黄色一簇簇,一抹抹,一点点,在山崖,在峭壁,在坡岸,不再隐匿,不被遮挡,直白而热烈,大胆而泼辣。与它合影,我的红色的围巾被比了下去,我的开怀的笑容也被比了下去。我困惑,究竟是什么意念,使这些玻璃树叶能够把恐惧的死亡演绎为一种艳丽的绽放呢? 不错,我曾长时间凝视过一片玻璃叶片,在它艳丽的色彩背后,我真实地感觉到了它的死亡。 这是一种让人惊艳的死亡,是一种将活的意义做了无限延伸的死亡。 于此,我尚不理解,可是,我却真实感受。 在山中行走,有了这树,这路,我便真的不想再入寺,尽管此刻,那条通往水岩寺的小路就在我的脚底。 我想,即便是清寺佛门的一缕香烟,即便脱俗隐世的僧人的一瞥目光,终也会打断我与自然的神交。 虽然如此,此刻,我沉溺着的自然,也不是没有声响。那边是拾柴老人下山的脚步声,这边是种花农人相互的攀谈声。尽管是上午九点,依然有炊烟从小屋上空缭绕。闲散的冬日山村,到了周末,又把这闲散发挥到极致。石阶延伸之处,那些紧闭的栅栏与门楣,让人联想到的是舍内主人的酣睡。冬的寒冷驱走了屋外的喧闹,此刻,苦读的少年也好,平日辛勤劳作的小夫妻也罢,竟可以头枕着大山,踏实安稳地睡上一大觉了。 于此景此境之中,狗也显得优雅起来,它们虽一大早醒来,却只是来来回回地在院内深巷里走,见了生人也不喊叫。 ---------[ 本帖最后由 剑鸿 于 2013-11-26 20:24 编辑 ]
冬日,千万不要失去了对自然的渴望。如果你能够忙中偷闲地到自然中走走,与它静处一会儿,就会感觉,冬天的自然,原来是更有韵味。失去了绿叶和红果,自然的语言体系,就自然减少了感叹和抒情,剩下的,就只是朴实的陈述了。朴实的陈述向来发自心底,最具深情,细品,这深情中更有舞者的诗意、画家的静幽、诗人的忧郁,当然,也有智者的意趣,善者的优雅。山中,一棵树,一根枝,一片落叶,一枚干果,一尾枯草,几级石阶,几间瓦房,几条小径,几个农人支起的护花暖棚,几许纯情少女脸上的微笑,连同沿巷摆卖的灵芝、盆花、胡桃、柿子、山楂、苹果、小玉饰挂件等,它们都是冬日大自然的语言体系,都是碣石山深情而凝练的诗意表达。 柿子树。 冬天的柿子树,真的让我刮目相看。眼前,在这漫山的隐晦色调中,柿子树是唯一一个让我想到用性感的字眼来形容的事物。这冬日深山里的风,自然是犀利的,仿佛只有皲裂的老树皮才能抵挡得住它们。可是,柿子树却是周身光滑的,光滑的让人忽略树龄,忽略季节,忽略这深冬萧瑟的风,连同它们妩媚的枝桠,会让人想到蛇,活的蛇,在金光闪闪中肆意舞动的蛇。错乱了,迷醉了;心,也爱了,碎了,然后痛了,累了,却淋漓了,尽兴了。面对着它,我想到了一团艳丽的色彩,想到了法国万千风衣包围下的风情女人,想到了徐志摩和林徽因,想到了贝多芬和他的钢琴曲,想到了《金陵十三钗》中围裹着妓女们水蛇腰肢的旗袍…… 枝头挂红的柿子树,更多的是具有实用意义,可是,从美学角度来讲,我更欣赏冬日里的柿子树,因为它能让人眼前一亮,从心底深处彻底删除用来描写冬日的“萧条”二字。它让我想到七八十年代的下乡知识青年,纵没有漂亮衣服的修饰,又有谁会否认她们明眸中深藏期待的艺术美感? 自然中的一切,皆有灵性;有灵性的一切,皆有梦想。那么,冬日的碣石山的梦想是什么?我想,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你不要通过水岩寺的暮鼓声去寻找,不要通过卖花老人龟裂的脸颊去寻找,不要通过游人嬉闹的喧嚣声去寻找,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面对一棵柿子树,凝望着它神秘的表情,看着它如何悄悄地,把万千虬枝映入蓝天…… 山枣树。 乍一看,山枣树比柿子树的年龄要小,且小得多。你看,天气那么冷了,山里的人也少了,它却依然把成对成串的果实挂在枝头炫耀。这让我想到几年前手捧奖状站在门口等我下班的女儿。山枣树从不会端庄地站着,它们或斜倚,或侧歪,或在某些树隙中探头,或想方设法地挡着人们踩出的小路,你想忽视它不理它了,它却偏偏将一对果子敲打在你的头顶,让你忍不住擦拭一下果子上的白霜,塞入嘴里细细品咂,可是,当果子甜甜的味道深入味蕾让你喜爱时,一股青涩的滋味又开始在你的嘴里蔓延,你不禁嫣然一笑道:真是个调皮的孩子。 山枣树具有那些永远长不大的人们的共性:外向,直率,单纯,调皮,喜怒哀乐溢于言表。根深蒂固的乐观主义,使它具有超越一切苦难的天生内质。面对着它的时候,我的思绪总会跳跃,我的嘴角总会上翘。仿佛一阵咯咯的笑声从深山里传来,我邂逅了那个扎着羊角辫、撅着小嘴巴和母亲赌气的我,还有那个发起脾气如夏日里响雷的父亲……山枣树和山枣树上方的蓝天在我的目光里摇曳,那个被母亲绣着我名字的绿色军用书包,那条被我的双腿丈量了无数遍距离的村南小河,那好多棵被我折断的刚刚开花的向日葵秧,怎么都一起朝着我走过来了? 在冬天的山里,山枣树是唯一一种将果实举到当下的树种。经历了那么多的思绪之后,我不认为这是山枣树的一种炫耀手段了,而且,我也意识到我一开始对山枣树年龄的定论过于武断。其实,山枣树的乐观和调皮是一种幽默,是一种暗示,更是一种智慧。这种智慧,唯经历和失去过后才会拥有。无论多么平庸,多么渺小,快乐于当下,珍惜于今朝,不正是山枣树一直坚守的生命理念吗?只要摒除杂念,快乐向前,美好的记忆就永远透明,多彩的梦想就永远相伴,不正是此时大自然对我的暗示吗? 玻璃树。 不知道它是不是应该叫做玻璃树,只是当地人一直都这么叫。虽叫玻璃树,它却不是树,只是从地面长出的许多片大叶子的组合。深夏我游山时,曾见过这所谓的玻璃树,它们潜藏在繁茂粗壮的树木中,很少让人去注意,只是为了遮光,偶尔会被游人摘下一片,顶在头上,或者挡在脸上,到了阴凉处,便随手一丢,需要时再摘。 野生的玻璃树叶不光是为人遮荫,也为果实们遮荫。苹果成熟的季节,它们的叶片会被用来垫果筐底,做果筐盖。这样,运往各地的苹果就会保鲜很长时间。 这些夏季不起眼的玻璃树,到了冬季可就引人耳目了。 自然是因为它们艳丽的黄色。冬日的碣石山,偶尔的几抹俏丽,几许撩人的遐思,多一半应该归功于这黄色的玻璃树叶。 不同于零星挂在枝头的杏叶的黄。杏叶的黄是黯淡的枯黄,是与灰色相混、让人勉强承认才能称之为黄色的黄。杏叶的黄,望一眼,便会陡增伤感无数;望一会儿,便会联想到人生悲戚之秋;也不同于遍地枯草的黄。枯草的黄,极尽苍白,茫然一片,只有无尽的空洞和呆板,不会让人的思维产生丝毫的移跃。冬天,玻璃树叶的黄是正宗的黄色,是可以用艳丽一词形容的黄色,这黄色一簇簇,一抹抹,一点点,在山崖,在峭壁,在坡岸,不再隐匿,不被遮挡,直白而热烈,大胆而泼辣。与它合影,我的红色的围巾被比了下去,我的开怀的笑容也被比了下去。我困惑,究竟是什么意念,使这些玻璃树叶能够把恐惧的死亡演绎为一种艳丽的绽放呢? 不错,我曾长时间凝视过一片玻璃叶片,在它艳丽的色彩背后,我真实地感觉到了它的死亡。 这是一种让人惊艳的死亡,是一种将活的意义做了无限延伸的死亡。 于此,我尚不理解,可是,我却真实感受。 在山中行走,有了这树,这路,我便真的不想再入寺,尽管此刻,那条通往水岩寺的小路就在我的脚底。 我想,即便是清寺佛门的一缕香烟,即便脱俗隐世的僧人的一瞥目光,终也会打断我与自然的神交。 虽然如此,此刻,我沉溺着的自然,也不是没有声响。那边是拾柴老人下山的脚步声,这边是种花农人相互的攀谈声。尽管是上午九点,依然有炊烟从小屋上空缭绕。闲散的冬日山村,到了周末,又把这闲散发挥到极致。石阶延伸之处,那些紧闭的栅栏与门楣,让人联想到的是舍内主人的酣睡。冬的寒冷驱走了屋外的喧闹,此刻,苦读的少年也好,平日辛勤劳作的小夫妻也罢,竟可以头枕着大山,踏实安稳地睡上一大觉了。 于此景此境之中,狗也显得优雅起来,它们虽一大早醒来,却只是来来回回地在院内深巷里走,见了生人也不喊叫。 ---------[ 本帖最后由 剑鸿 于 2013-11-26 20: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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