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清贫而幸福的时光
2021-12-30抒情散文堂珂
文/堂珂1、感谢那些玩耍的日子我的童年一直都是在乡村度过的,直到初中毕业考上师范,才离开那个山清水秀却又偏僻贫瘠的村庄。无论是初中还是小学,正规院校毕业的公办老师很少,大多是民办和临时代课的,他们是邻近村庄相对来说学习成绩较好,但没考上中专……
文/堂珂
1、感谢那些玩耍的日子
我的童年一直都是在乡村度过的,直到初中毕业考上师范,才离开那个山清水秀却又偏僻贫瘠的村庄。
无论是初中还是小学,正规院校毕业的公办老师很少,大多是民办和临时代课的,他们是邻近村庄相对来说学习成绩较好,但没考上中专和大学的初中、高中毕业生。这些老师的父母和老婆孩子都在村里,种着地,而工资又极低,因此他们不可能把全部身心扑在我们这些学生身上。往往是一下了课,他们就丢下课本,扛着?头锄头上坡干活去了。有些胆大的,甚至利用体育音乐美术生物等所谓“副科”的时间,偷偷挑几个身强力壮的学生帮着他们干一阵子活,放学前再返回学校。而我们也乐于借机出去“放风”,与明媚的骄阳、和煦的春风、碧绿的原野、清爽的风儿、翩翩的蝴蝶、矫健的蚂蚱纵情嬉戏。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少,大部分在自习课上就解决了。而且学校从不给老师和班级按照学生考试成绩排队,老师和班主任也就没有了压力。老师们对作业的管理也不是很到位,作业没完成,顶多就是当着全班的学生批评几句了事。那么家长呢?家长对我们的作业基本上不管不问,好像学习是一件和他们无关的事,学校只是暂时替他们照看一下孩子而已。他们关心的是啥?当然是庄稼们的播种、生长、锄草、喷药、施肥、排涝和收成。老师和家长的这种粗放式的管理,无形中给贪玩的我们营造了一个极为自由极为轻松的活动空间。
想想那段在乡村的岁月,和现在的孩子相比,真是幸福得很。我们放了学不是急着回家写作业,而是先玩。冬天穿着自制的冰鞋去滑冰;夏天下河游泳、摸鱼捞虾、打水仗;秋天结伴去偷生产队里的水果,或者于漫山的野草和遍野的矮树丛里摘野果、掏鸟蛋、捉蚂蚱,追逐那些刚会跑却跑不快的野兔;春天来了,我们上山采石竹花,晒干了装在枕头里,夜晚的梦便也有了一丝淡淡的馨香。有时家长也会安排一些临时性的任务,比如沐浴着和煦的春风去拔野菜,荠菜、苦菜、灰灰菜、齐齐菜、水饺菜、篷子菜……夏天到河里游泳时顺便把家里的鹅和鸭子赶到河里洗洗澡……秋天上山时割一捆青草背回家,晒干了,便是牲口们过冬的美食。没事可干了,就趴在窗台上托着腮,瞅那些叽叽喳喳不知疲劳的麻雀,瞅着麻雀从树上蹦到墙头,再从墙头蹦到院子里,然后在院子里捡拾食物,啄几下就抬起头四处瞅瞅,一副警惕的样子。这时,看门的狗突然狂吠起来,麻雀们四下逃散,热热闹闹的院子遂归于平静。也蹲在地上瞅蚂蚁,看蚂蚁们出出进进,总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难道它们不累吗?偶尔也使坏,故意拿块石头挡在蚂蚁的前边,或者把水往蚂蚁窝里灌,看蚂蚁们慌慌张张地往外逃,我们拍手大笑。要么就到山坡上,和一只只蚂蚱过不去。蚂蚱刚一落下,便咋咋呼呼跑过去惊起来,再落,再惊,如此穷追不舍,追得那些蚂蚱气喘吁吁,如丧家之犬,惊弓之鸟。或者躺在野花遍地的山坡上,瞅蓝天由蓝变淡,瞅白云忽如羊群,忽如奔马,忽如羽毛,一时神思恍惚。有时也爬上山顶,往远处眺望,想象大海波澜壮阔的样子,想象大海身边的城市高楼林立的样子,纯真的眸子里装满了浓浓的憧憬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惘然。要是在河边,游累了,就光着屁股坐在河边的石块上休息,把双脚放进河水里,看那些小鱼围着我们的脚丫子转悠个不停,小嘴啄得我们的脚丫子痒痒的,舒服得直想笑。
想想那时候,快乐无时不在,快乐无处不在。那样的日子正好跟童年的贪玩天性相吻合,成就了少年丰富的人生经历。前几天看到一则资料,说某个国家的老师给学生布置了一次暑假作业:每位学生发一粒种子,没做任何说明和要求。新学期开始了,有的学生搬来了一盆植物,很茂盛的样子;有的学生把种子炒熟了,吃了,说是很香;有的学生则把种子施舍给了小鸟,说是小鸟很高兴;有的学生写了一篇有关种子的作文……总之,学生们各尽其能,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这种不着条条框框的教育方式,对开发学生的创造性思维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2、感谢老师的“体罚”
尽管上级教育主管部门不以学生的成绩给学校排队,当然更不会以考试成绩给学生排队,这并不代表着对学生的放任自流,相反,我觉得那时候老师管理的严格程度要远甚于现在。一方面是老师确实敢管,火了,敢跟学生吹胡子、瞪眼珠子、捋袖子、扬巴掌、握拳头;另一方面,是学生对老师有一种潜意识的敬重和害怕心理,好像老师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记得有一次铁蛋把一条毛毛虫偷偷放进了玲玲的脖子里,玲玲觉得脖子里有个东西,痒痒的,用手一摸,是一条毛毛虫,吓得大叫一声。谁干的?乖乖的给我站起来!随着生物老师的一声大喝,铁蛋瑟瑟发抖地站起来。生物老师长得虎背熊腰,肤色黝黑,就跟黑旋风李逵一个模样,他的厉害在全校那是相当的出名。铁蛋走到讲台前边,又是给玲玲道歉,又是给老师道歉,连连作揖,说对不起同学,对不起老师,似乎还发了毒誓,说以后绝不会再犯,如再犯, “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瞅着老师手中的教鞭。生物老师扬起手中的教鞭,对铁蛋说:“看在你今天态度诚恳的份上,我饶了你,要是再犯,我非抽死你不可。”
我最悲惨的一次遭遇,是玩指甲刀被老师罚晒而晕倒。那时村里极少见到指甲刀,指甲刀是西装革履的城里人才能使用的东西,因为老爸在县城工作,我才有幸见到了它的丽影,便偷了来装在口袋里炫耀,有点儿得意忘形,就把危险忘记了,直到政治老师的一声大喝,才如梦初醒。政治老师处罚学生的妙招是晒,让犯了错误的学生站在毒花花的太阳地下,直到你告饶为止。那天可能政治老师讲得高兴了,就把太阳底下的我忘了,直到我晕倒在地,他才发现,然后背着我就往村卫生室跑。只是中暑而已,并无大碍。
记得有一个学期,学校统一要求午饭后都到学校午睡,或趴在、躺在课桌上,或在空闲地方铺块塑料布、凉席子。那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有点儿亢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来干脆偷偷溜出了教室。这时从村头传来了“赊小鸭”的喊声。我不知怎么觉得这声音特别好听,便不自觉地模仿起来。开始声音小小的,后来我的感觉越来越好,声音渐渐大起来,惹得不少学生打开窗子伸出头来瞧。这令我更加得意。在那个寂静的中午,我稚嫩放肆的声音嘹亮了整个校园。也就是在这时,一声大喝把我定在了原地。本村姓都的副校长豹子一样猛扑过来,凶神恶煞般一边用拳头捅我干瘪的胸脯一边猛批:“你怎么回事?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全校这么多学生就数你能?我看你是属破车子的——不砸巴砸巴你难受。”我随着他的捶打不断后退,最后靠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墙上,坚硬的石块顶着我的背好痛好痛,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好多同学都围拢来看热闹,其中就有我最最喜欢的一个女同学雅琪。我一下子从兴奋的顶端被推进了懊悔的深渊。以后我再也不敢违反纪律了。
我在这里说这些,并不是赞成老师体罚学生,理论上,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原因,体罚学生是不对的。但世人都知道,没有惩戒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或者说,没有惩戒的教育是不负责任的教育。眼看着他往墙上撞,往河里跳,在好言相劝不管用的情况下,你不当机立断一巴掌打醒他,或者强行拽住他,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试看现在,这种“不负责任”的老师越来越多了。究其原因,是社会和教育主管部门对老师“体罚”的声讨和惩罚,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现在的学生成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了。我在教学第一线工作了二十几年,亲身经历了从“家常便饭式的体罚”到“不敢动学生一指头”的转变过程,从文明进程上来说,是进步。但这种不问青红皂白一边倒的界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老师的正常管理,个别学生犯了错误拒不承认,还扰乱课堂秩序,老师的批评教育他置若罔闻,老师的教学如何进行下去?其他无辜的学生如何进行学习?惯子如杀子,老师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跟家长娇惯纵容孩子一样,实际上是助长了学生不良习气的疯长,进而导致了放任自流状况的发生,对学生人格的形成是极其不利的。
说实在的,我很感谢那些“体罚”过我的老师,对于他们的“体罚”,也许当初有过不同程度的怨恨,现在我是一丝一毫的不平也没有,心里只有感激。有句话说的好,严师出高徒,虽然我不是什么高徒,也没有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但我依然想对他们说:谢谢老师,谢谢老师的严格管理,正是因为有了你们严格的管理,才让我明确了做人的准则与方向。
[ 本帖最后由 堂珂 于 2013-9-27 15: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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