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儿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29 编辑 <br /><br /> 前几天忙着筹备妇女活动，我很奇怪会这么郑重地当作一件事来办，看来确是做了生活的磨心。从凤凰到温泉到最终定了清江画廊，多番周折，充分体现出女人的性情，举棋不定游移反复坐三望四。到最后上车人数减了一半，估计掉队的都在赖床，我也很少在周末早起，但没有哪次比现在更心甘情愿，这个初春的天气实在太美了，车子驶上高速，阳光破云而出，一肩一膊的细碎光线，窗外大片大片的绿树堆云砌雾一般，长久的雨季令这久违的春光分外明媚，每个人的眼里都是贪婪吸取的光华，都恨不能多呼吸一次空气里甜香的气韵。车子后座塞满了零食，我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拎着满心喜悦与激动去野外郊游。
多了两个孩童，六七岁的小男生，我一向不喜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小一点多些可爱，大一些会得懂事，但这两个却眉清目秀又乖巧伶俐，一车女人都甘做保姆，嘘寒问暖，纵容宠溺。特别是小耀扬，圆溜溜的眼里似有两汪深潭，高兴起来两颊有酒窝，说话吐字清晰，言语动听，真正天真可喜。我拿毛巾给他隔汗，喂他吃东西，搂住他小小身躯，心里温情漫溢，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伴愿意深陷家庭泥淖，终日与琐事为伍，原来小生命这么令人流连。他迅速抛却了陌生与隔膜，一路腻在我身边，走到哪里都牵住我的手，猴山游览时，亦不忘与我分享探秘喜悦，小手心有温热汗液，却不舍放开我的手，这份真切的依赖十分动人。
坐船游览清江，我依在甲板船舷上，小耀扬身高仅及我腰身，别的孩子都在打闹嬉戏，独他静静守在我身边陪我看风景，两岸群山巍峨脚下绿波荡漾，清风拂面阳光和煦，心底一片明朗。我们也不时有交谈，他会突然指着对岸的一座山问我像什么，如果我答对了他心中所想，他会拍拍手以示鼓励，面孔上绽开笑容；安静一会儿又问我可去过重庆，又说去过动物园看海狮，会用鼻尖转动皮球，动听的童音里是满满的得意。江面不时掠过一些漂浮的小屋，我知那是渔人的休息所，有的连在一起，有的隔得很开，造型别致，无垠水域间，似小小风景画。小耀扬问我那小屋是什么，我灵机一动说是海豚的家，他显然被我的言辞打动迅速发问，海豚在哪里，是否与电视上见过一样，我让他看船尾泛起的浪花，告诉他小海豚在船底同我们共同前进，若有口哨声会召唤它出来在浪尖跳舞，他竟然撅起嘴发出清亮的呼哨声，虽短促却动听，双眼瞪圆等待从浪花下跃出海豚，我没料到他会认真，惟有继续编下去，说船行噪音太大，海豚听不见，他信誓旦旦说下次要带支口哨来。再看见小屋他会兴奋指点那是海豚的家。我看着他发亮的面孔有些汗颜。
到了武落钟离山脚下，我们简单吃过午饭开始上山，有孩童在山间跳跃，听到他们清脆的童音，单调的攀爬也多些乐趣，且疲倦减低，合影时小耀扬挨在我身边，不肯远离。山下有一条小小青石板巷落，两边搭着简单的屋棚，兜售粗糙的工艺品和虾米之类的干货，散发着淡淡腥臭味，我欲赶紧离开，他却拉住我的手，我俯下身，他轻轻问我，小海豚喜欢吃什么？我愕然，为他还记着我一时的戏言，只得继续胡诌，海豚喜欢面包，结果他一摊摊寻买面包，这里当然没有面包卖，他失望地随我回到船上，看他黯然的表情我有些内疚。一直到再看到海豚的小屋，他才重展笑颜。坐在我膝盖上，朗朗念唐诗宋词，我再一次讶异他的记忆力，这份聪颖不是每个孩童都具备，我禁不住为他鼓掌，得到赞赏他小小面孔上笑容更加灿烂。
回程路上，他安静偎在我身边看我打牌，投入其中的我甚至忘了再和他说一句话，他默默回到车后去玩那把工艺木刀，一会儿又来我身边徘徊。快了市区时，他跑来问我住在哪里，可不可以下次再带他玩，我才发现他的不舍，心里有一阵暖流涌过，孩子的心总是澄澈，一点点情意他都能感觉得到。快下车时，他亲亲我的脸颊，说阿姨再见。我有丝酸楚。
小耀扬似安琪儿，令这段旅程无比美好。他会是一圈温暖光晕，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