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膏药

神奇的膏药

文/李津
　　古老的高平，有许多古老的传奇。翻开《高平地名志》，第51页王降村的记载中，有这么一段耐人寻味的文字：“王降膏药，秦氏祖传秘方，专治无名肿毒……”

　　七十年代出的这本《高平地名志》，还未流行开“炒作”。那年月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卖大力丸和狗皮膏药之类，正在被“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那个年月，编辑敢这样写，印刷厂敢这样印，那这王降膏药，是值得前往探秘的了。
　　王降村在高平市区3公里处，村落地处丘陵之上，村得名于长平之战。春秋战国时期，秦国与赵国在高平发生了空前的战役，赵国大将赵括战败被杀，赵国的王师在此投降，后人便把此村称为王降（高平土语发jiang音）。
　　村子里很少见到年轻人，他们到城市打工去了，只有老人们留守着他们的家园，不肯离去。笔者打听王降膏药，老人们说：“王降膏药呀，咱村确实有，人家确实货真价实，不过他们在民国时期就到高平城开诊所去了，名字叫心德堂诊所。”一个老人说：“神医呀，他们的祖先曾经为河南林县的一个大官治好了顽疾，人家在河南都给咱王降膏药树碑立传咧。”笔者打听王降膏药的源起，老人们说：“传说他们的祖先是秦军中的随军医师，专治刀棒箭伤。那秦军的箭头都染有毒药，沾血就死。秦军中有误伤的，就靠他们自己的独门拔毒膏。大战时，咱老百姓有许多人受了秦军的箭伤，那秦军的医师是个好人，他留在王降为老百姓治伤，后人也就在咱王降村落户啦。”

　　好一个德艺双馨的军中神医！
　　笔者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最好的最神奇的医师，都出在军中呢？《水浒传》里的神医安道全、《三国演义》刮骨疗毒的华佗……”老人们自豪的接着说：“刮骨疗毒啊，那是最笨的办法，咱王降村的膏药，一不开刀二不割肉，几贴膏药完事。”

　　真那么神奇吗？
　　笔者用纸巾撮了把鼻涕。这动作可不是怀疑，是笔者感冒好几天了，输液打针花了上百元，就是不见好。老人们呵呵笑着说：“同志，你到城里去吧，到古城路寻着秦广武，几块钱就能治好你的病。”笔者疑惑地问：“膏药也能治疗感冒？”老人们说：“人家开着诊所咧，别的病也看咧。”
　　告别王降村，汽车掉头回到高平市区。古城路上，南来北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再小的轿车也不便前行。从市政府下车，进入古城路，见这条街不宽也不长，南北有800米，东西只有8米宽，更多更窄的街巷，在两翼呈鱼骨形散开。这条小街是高平历史的见证，它建置于宋开宝年间，是高平市区遗留下最早的也是唯一的古街道了。百步之遥后，抬头看到了一块招牌。
　　喔，找到啦。你看上面那标志，像不像军中的头盔，头盔上的篆字，是“秦”吧。
　　拐进这条叫西门巷的小巷，便是原来的心德堂诊所了。民国远去，秦氏的王降膏药铺，现在叫秦氏“中医外科”了。据说这名字是分配到高平最早的一个北大毕业生给起的。那大学生参加过抗美援朝，从军队转业到了高平，因秦氏的膏药治好了他独子的淋巴结核病，这位转业军干与秦永安医师就结成了莫逆之交。时值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王降膏药面临牛鬼蛇神之嫌，北大高材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审时度势，为秦氏膏药换了这个新名，药铺才在文革时期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
　　进入秦氏药铺，没有医院的冷峻肃穆，没有让人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的气氛，火炉上烧着开水，水气袅袅而升，铁铸的火台上搁着一个搪瓷茶缸，里边熬着黑酱一样的膏药。迎上来的医师像你的亲友一样，摸摸头，看看舌苔，然后给抓上几块钱的药，然后你就可以治病了。
　　市场经济，药价胜过天价，这里还真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秦广武、秦广忠俩兄弟是秦氏祖传秘方的现代传人，他们秉承了祖先的遗训：治病救人为本，生财赚钱次而次之！笔者看到这个兼农村合作医疗兼城西卫生所的药铺，难能可贵地做到了这一点。笔者的感冒，就是在这所看起来不像医院的医院治疗好的，前前后后只花了块把钱。秦氏兄弟说，最贵的药不见得就是最好的药，对症才管用。
药铺的正墙上，悬着一幅古老的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功同良相！
　　笔者惊奇地问秦广武医师此匾的来历，要知道这四个字非同寻常，什么功劳敢与最好的宰相相同啊？什么人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写下如此如椽大笔啊？

　　凑过去看小字，那是送匾之人的名号，可惜，字体被人为地凿去了。再看那匾，年代太久了，题匾之人，怕早已作古了。问秦医师，秦广武笑而不答。进入里间，也有一幅对联，看上去也有相当的年代了，上联写：越人传妙术，洞见本源；下联是：秦地产良医，复生和缓。看来，此联涉及到秦氏的身世，人家又要避讳的了。要知道祖传有规矩，那就是传儿不传女，咱等外人，还是不要问得啰。
　　墙上当然还有现代人送的锦旗和表扬信，晋城市老促会会长赵国发的儿子赵保华，身患鼻咽肿瘤和淋巴结肿大，是秦氏的祖传秘方救了一条性命，现在仍健康的活着；画家李胜贵在此治疗好顽疾之后，亲自作画并装裱后送到了秦家……
　　等了个把小时，笔者才见到怎样贴膏药，一个小女孩被妈妈硬拉了进来，小女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一边挣扎一边说，我不打针，我不吃药。秦医师笑着说，对对，咱不打针，也不吃药。女孩一下子不哭了，说你哄人。秦医师说，医生怎么能哄人呢，我呀，就在你下巴上贴一小块膏药，几天后你就没事了。女孩的妈妈说，这孩子老跑到小铺子里买辣子吃，那些东西一点也不卫生，这不，生出口疮来了。秦医师拉开抽屉取出了膏药。那是用绵纸做成的，中间涂了黑色浆状膏药，膏药中间又撒了点不知名的药粉，用灯泡烤热了，贴在小女孩的下巴上，说好啦，可以去上学啦。笔者跟在女孩妈妈的后面，悄悄地问：“管用吗？”女孩妈妈说：“咋不管用，邻居家小孩，都是这样治好的。”这时又进来个脸上生疮的，说是粉瘤，西医让开刀。秦医师连说不用不用，三贴膏药就下去了。笔者在旁边担忧地说：“不会耽误了人家的病情吧。”秦医师不怪笔者唐突，说要是不管用，您把我的牌子摘走就是。那患者倒怪笔者多嘴，说：“人家秦医师又不图钱财，他干嘛坑人？而且我是慕名而来的。”患者讪讪还说：“这疮生在了脸上，要是开刀就破相了。”
　　呵呵，是的，那些假大夫们，目的是冲患者的钱财去的，像这样凭医德行医的，是不能错怪的哦。
　　走出秦氏诊所，我带走了一张纸片，上面写着秦氏的其它绝活：骨髓炎、骨结核、手术后感染不收口、急性化脓性乳腺炎、褥疮……。
　　愿秦氏诊所一路走好走远，愿更多的患者知道高平那块神奇的土地上，还有那么一贴神奇的膏药。愿患者们早日解除病痛的折磨，早日恢复健康的体魄。生活中，还有许多许多的事儿，等着你们去做呢。
　　最后，笔者得啰嗦几句，咱这不是个别“星”们为不实药品做虚假广告；也不是春晚的卖拐杖小品，为了逗观众一乐。笔者是文化人，深知文以载道。干咱们这行的，一点也不能忽悠人。

2010年元月10日
28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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