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找不着北

　　进入五月以来，心就被一连串的事情揪着。先是汶川大地震，后是高考。
　　河南今年考生突破百万大关，高考就象一场全民总动员的战役，牵动着上千万人的神经。 　　“可怜天下父母心”。身为考生家长，是考前紧张，考中紧张，考后更紧张。考前，千方百计为孩子提供良好的环境，生怕影响了他的学习，影响了他的情绪，又想让他抓紧复习，又想让他放松；考中，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想问又不敢问；考后，又是操心他的估分，面临着几个不知，一不知他的真正分数，二不知今年的准确分数线，三不知考生整体情况。儿子又不配合，我只好一个人忙着查资料，收集信息，为他填报志愿提供依据。分析，判断，权衡，决策，犹豫，更象一场战役。
　　如果自己的孩子成绩绝对好，那什么也不用怕。象今年的考题，在难度增加的情况下，考个600分以上，那学校还不是由着咱挑？可惜，儿子的成绩是“在羊蛋上提溜着”那号，上不上，下不下。
　　6月7日上午，儿子前面走，我俩后面偷偷溜到学校，睄了一圈，看见学生们一个个走进校园，也没有什么好等的，就在街上转了两圈，回家准备饭菜了。事实上，校园门口坐满了、站满了许多家长，有西京学院、郑州国华、西安欧亚等学校发送广告的，哄哄攘攘，人人都收了一大摞。家长们坐在广告上，或阅读或谈论或观往，但都没有走。他们都在耐心地等孩子考试完出来的。上午11时45，儿子就窜回来了，我俩象迎接功臣一样，又是倒水，又是递毛巾，还赶紧问，怎么样？怎么样？儿子还比较高兴，吃饭时仔细把题说了，但我一听他说的作文是“那一天”，就知道他没写好，心中耿耿。连连埋怨，你老爹买了那么多的杂志，关于汶川大地震的故事连篇累牍，你稍微用点心，就能写好呀。但他说时间太紧了，根本来不及想，但总算写够800字以上。下午是数学，这是儿子的长项。但他一考回来，就大燥，说，数学题也太难了吧，狗日的出的什么题，我拚死了也才做了100分。我的心一紧，但还是鼓励他，你难别人也难，不要影响了明天的考试。 　　到晚上打听到今年的文科数学忒难，其他人都没有考好，能吃100分就是中上等生了，心里多少有些释然。第二天的考试显得很平常，就是盼望着，希冀着。这天是端午，中午还给他爷儿俩买了两只鸡腿，还挤得不行。听儿子说，西站的端虎叔叔一直站在校门前等女儿，我就对老公说，咱们可真是太不称职了，身在市里，也没有前去陪儿子。 　　天黑下来了，考试也完了，心想，好赖就这了，虽然安生了，但也没有什么可盼望了。这天儿子说他的文综考得不错，历史一个大题出的是土尔戽特人东归的事情，儿子说答得还比较满意。我心想，这一段时间他在文综上下了一点功夫，还是见效益了。英语很平常地过去了，问他怎样，他说差不多。我也知道他英语一般，能考110就不错了。
　　6月9号，儿子到学校去估分，我俩小心翼翼地等着。谁知他回来后，脸子就黑丧着，把文具包往茶几上一摔，骂道：妈那B，考砸了！文综错了14个填空，56分没有了。说完腾地把身子撂到沙发上。空气顿时凝固，正在炒菜的我，心里警告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坚持把饭做熟，把菜炒完。但心已慌乱，听着父子俩在客厅里说话，我勉强把饭做熟，计划中的一个汤也免了，说，我们喝开水吧。
　　儿子说，估了五百一十分左右。天哪，510分，肯定够不着二本线，去年考了528分，比三本多4分，这复习一年就这结果呀？中午，我的心情很不好，睡不着，翻来复去，在家里也呆不住，好象哪儿都有刺。就对老公说，咱们到公园里坐坐吧？于是顶着大太阳，两个人走到公园，坐在椅子上木呆呆地呆了一阵子。
　　儿子对我们说什么事，也就一遍，你再问，他就烦。我总试探着，想让他把分再好好估一估，说声多了呢。但他说，答案是死的，再估也没啥意思。多也是多那一两分，别想得太好了。儿子痛苦了大概半天时间，接下来就是和同学联系，你来我往，东跑西窜。见了他同学，我也忍不住问，你们怎么样？有的说估了500分，有的多一些，还有四百八、九的，不一而足。
　　儿子不痛苦的时候，我就开始痛苦了。有道是“独柴难烧，独子难教”啊，现在深切体会到。检讨自己，埋怨老公。都是你，都是你，整天把家里弄得哪都是杂志，让儿子不能专心致志学习课本。都是你，都是你，教子无方，总让他放松放松，这下放得可松了吧？都是你，都是你，初中时你就让他顺其自然，这下可顺到家了吧？不顺着考试制度来，这下吃家使了吧？你妈就是惯你，把你惯坏了，你也把咱孩子惯坏了，这了那了。老公总是说，想开点，想开点，你应该看到咱儿子的长处。
　　接下来的天，就是上网查资料，寻找信息，分析今年的高考形势。专家说，今年的数学难，要低于去年10到15分，专家说，今年的文综杀伤力很大，填空题只要5没理解对，那么后面的6、7、8、9、10、11就不可能做对。中等学生错十来个的很多。我就想象着，这杀伤力很大的文综就把我儿子击中了，儿子摇了两下，就倒下了。 　　和侄女小阳在网上聊天，她安慰我说，表弟还是有许多长处的，他兴趣广泛，善于思考。不要以一次考试定终身。上大专也是不错的选择，人生的每一步都会有收获，不会白白度过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少走弯路，吸取我们的经验和教训，早日成才。话虽如此说，但心里还是耿耿于怀。
　　接着就是盼望分数线预估，到１２日，河南省的分数线估出来了，一本565－570，二本525－530。三本估计490到500。 　　亲朋好友互相通报情况，你儿子怎么样，他女儿怎么样，电话来电话去，忙得不亦乐乎。复读还是上三本，或是上大专？三口人三个意见，老公说，把他送到灵宝，集中营式的管理，好好再复习一年，总比今年强吧。我的意见是，上个三本吧，好赖也是本科，到时候能直接考研。但儿子心意已定，坚决不复习，也不上三本，他要上大专，学日语。并且考虑好了省内的两所大专，都是应用日语。我在网上的努力，阅读高考之友，起明熬夜，费的事，儿子一句话就予以否定：妈，你做的都是无用功。
　　但志愿还得认真填，若是儿子估少了呢，不好好填不就吃大亏了么？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去年外甥女估了540，眼看着不够二本线，报了一个甘肃农业大学。谁知分数出来后，她考了568，比预估的多出28分。但没办法只得去那个遥远的地方。12日晚上，问儿子，他说他同学填得都是河南科技学院。我说，那就别和人家扎堆了，咱填远些吧。几经思考，反复比较，终于填了一个吉林农业大学。这地方远，学费又比省内的贵一些，报的人相对应该少一些吧，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希望着，儿子把分少估了，分数出来后，又多了一些，刚好够着二本线，被那所远方的农业大学录取了。这样，满天的乌云都散了。但也做好了准备，他连三本的分都不够，只有读大专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孩子的未来完全靠他个人，如果他开了窍，那么上大专也有许多希望，比如专升本啦，比如考研了，空间很大。正因为有许多希望，人的心才折磨着，向往着。才设计出一套一套的方案，盼望着，折磨着。如果他不努力，即使上了大学，也不一定就有出息。道理是懂的，但痛苦也是真实的，切肤的。 　　在等待高考的日子里，夫妻关系，也活象《金婚》上那一对，搁不得离不得，整天吃饭逗嘴，一起一伏，一惊一乍，一喜一怒。终于填报完了志愿，我对朋友说，我要回我一个人的家了，我回去疗伤呀，身体没伤，是心灵之伤。
　　进入五月以来，就是一连串的糟心事，国家的，个人的。偶尔寻找到一些快乐，也象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上做乐。汶川大地震，把人的心都震零散了，聚拢不起来，不知道怎样努力，就是闲下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以前感觉很重要的事，现在都觉得无所谓了，以前认为很值得追的东西，现在也感觉没劲了。一句话，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