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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账单

2021-12-30叙事散文若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07 编辑

父亲的账单若水/文 父亲退休后,他没有留恋城里的生活,没有听从老同事的劝告,没有在县城安家,而是带着组织照顾的安家费回到了老家农村。当时母亲和我们本来还……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07 编辑 <br /><br />父亲的账单若水/文
父亲退休后,他没有留恋城里的生活,没有听从老同事的劝告,没有在县城安家,而是带着组织照顾的安家费回到了老家农村。当时母亲和我们本来还以为能沾上父亲的光,从农村跳出来到城里生活,可如今这一希望彻底破灭了,父亲铁了心要回农村生活。他那些老战友都说父亲太傻了,有这样的机会都不要,不考虑自己也应该替孩子们想一想,可父亲就是一根筋,他想好了的事谁也扯不回来。


父亲从十七岁参加革命后一直在外面工作,因此他对农田里的活计基本上是一窍不通,于是他一边向母亲学习种田,一边晚上在家里啃他刚买的关于科学种田的几本书,还别说父亲的进步很快,而且土洋结合把庄稼种的产量竟然超过了村里的种田大户。即使这样,父亲还不满足,他想为这个家庭多收入一点,于是他开始琢磨着搞点小副业。最终父亲选择了代销化肥的行业,他和乡里的供销社联系,通过协商供销社同意让父亲代卖。就这样父亲雇车把化肥运到家里代卖,这样既可以方便乡亲们,自己还能赚取点辛苦钱。由于父亲信誉好,服务也好,而且有的人家当时没钱他就赊给人家,等秋后人家卖了粮食有了钱再算账。因为资金的周转问题,父亲开始设立了两本帐,一本是生活帐,一本是生意账。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每当我回家时,父亲总是在晚饭后,让我帮着他理顺一下“账单”。


父亲的账单其实很简单,由于进出项不是太多,他是流水账式的记录方法,而且是一月一计,他还说这样可以清楚地知道家里的收支情况。记得第一次帮父亲理账单时,我看到父亲的账单是这样的:某年某月某日购买酱油、醋等生活用品花费30元;某月某日赶集买菜等花费14.8元;某月某日买肥皂、洗衣粉等花费6.5元;某月某日招待客人购置肉菜花费40元;某月某日……购买猪饲料20元;浇地买柴油10元;购买农药20元;为庄稼施肥50元;我和弟弟上学生活费各50元,外各加80斤小麦折合人民币64元……某年某月某日卖化肥50袋,应收款多少元或欠款多少元……;家里养的小猪本月长10斤相当于收入25元;家里喂养的鸡本月下蛋约80个,自吃了35个,相当于收入20元;本月领退休工资130元;本月卖去年所收玉米200斤,收入120元……本月收支相抵为负48元。


看完账单,再看一眼满脸沧桑的父母,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父母一共养育了我们姐弟6人,且把我们全部送进学校读书,现在姐姐和哥哥都已成家立业,但我和弟弟还在上学,还在侵蚀着父母那因劳累而多病瘦弱的身体。特别是父亲,退休前几乎对农活一窍不通的他,现在已被锻打的和农民没有两样,不仅肤色晒黑了,而且困扰了他多年的风湿腿病竟也奇迹般的好了,握了几十年笔杆子的手上满是老茧,胳膊上一条条青筋暴露,穿着上虽然仍很干净利落,但已没有了从外面工作时的气质,他已蜕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我不敢再往下想,急忙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开始帮着父亲验算他的账单是否准确。其实父亲是个十分心细的人,他让我帮着理账单不只是验证一下自己计算的是否准确,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但我知道这是父亲让我明白生活的不易,变相地激励我要好好学习。我验算完父亲的账单,告诉他没有错误,然后我又很快地向父亲列出了一张我的清单,清单是这样写的:本月生活费花20元;带麦子60斤折合48元用于换饭票;购买文具5元;交班费2元;买球鞋8元;数学竞赛三等奖得奖励20元,请同学们吃花生花5元;收支相抵为花费68元,与家里所给花费相比(50+64-68)余46元。


父亲戴着老花镜在仔细地看我写的清单,此时眼泪已不觉间爬满了我的脸颊。记得以前父亲和我沟通时,我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偶尔顶撞他老人家,总嫌弃他的唠叨,总认为他的话不对,因此也就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全然不放在心上,气的父亲想骂我却欲言又止、想打我却始终没有举起他那曾让我生畏的大手。而今天,当我看着父亲的样子,我忽然间感觉自己长大了,仿佛第一次读懂了父亲对我的关爱。我知道这是父亲用特有的方式在启迪我、教育我。我不由对父亲产生了一种敬畏感,一个信念也突地在心中升腾……


账单有据,父爱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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