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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30抒情散文冬阳亦暖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37 编辑


最 爱如果有人问最爱我的人是谁,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我的母亲;如果有人问我最爱的人是谁,我也会不假思索地说是我的母亲。母亲四十余岁时把我带到了人间,不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37 编辑 <br /><br />



 如果有人问最爱我的人是谁,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我的母亲;如果有人问我最爱的人是谁,我也会不假思索地说是我的母亲。


  母亲四十余岁时把我带到了人间,不久她大病了一场。听说她几天未睁眼,几天未进食,我也饿得不成人样。亲人们见了都非常着急,正商量着把我送人时,母亲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大人们都说母亲放不下我,才又挣扎着回到了人间。从此母亲的病日渐好转,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日后,母亲总算彻底恢复了健康。


  母亲病愈后,我却仍然十分瘦弱,且总是哭闹个不停。晚上睡觉时,母亲只好把我放在床边摇篮里,不管天有多冷,不管人有多疲劳,都要边唱催眠曲边把手伸出床外,摇啊摇,摇啊摇……直到我哭累了,沉沉睡去,母亲才得以小憩一下,想尽了办法都不奏效。后来母亲决定采纳别人的建议,去给我拜一个石娘。母亲特意请人算了一个黄道吉日,带着我的三哥,背着我,来到了我们村一块最方正最陡峭的大青石下 ,焚香祷告。说来也真怪,自从拜了石娘后,据说我就不再那么哭闹了。谁知是真是假?这可是我三哥说的。长大后,每当我欺负三哥时,三哥就要挟我:“你还有一个石娘呢,是我陪妈妈去拜的,你再在家里称霸,我就告诉你的同学去。”于是我只好作罢。


  母亲见我身体不如人,就总给我开小灶。我的童年正值“文革”时期,家里粮食不够,母亲便偷偷地在屋前屋后的空坪边上种点蔬菜,结果却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尽管如此,母亲还是要想法让我吃饱,而且主餐从不让我吃杂粮。我在家有优先吃穿的特权。每次从地里劳动归来,什么野参啦,百合啦,鸟蛋啦,山果啦等等全都交到我手上,只有我吃不完时我哥我姐才能享用。


  母亲宠爱我,也许多半是因为我在家年龄最小,且身体最弱吧?那是我十来岁时候的事了。我的两个哥哥既馋又饿,商量着要每人做两个荞麦粑粑吃,他们央求我从油罐里撮一点猪油让他们包着吃。看他们那幅馋样,我照做了。傍晚母亲回家做饭时发现油少了,脸色立马就变了。当听说是我干的时,母亲竟硬生生地把责备的话给咽了回去。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冒失举动用去了家里十天半月炒菜的油呢。


  母亲很会盘算着过日子,当青黄不接邻家都没饭吃时,她仍能让我们吃饱。


  母亲很有见识。我们村小,生活贫困,送读热情自然不高。如果是男孩,且会读书,父母还会咬咬牙把他送进学校。如果是女孩,能读完小学就算很幸运的了。村上有个女孩很聪明,哭着闹着要去上中学,也没能实现愿望。可我母亲却坚持送我读书,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送到了大学。我因此成了全村第一个大学生。记得我刚进中学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劝我母亲:“女孩子家,能认几个字就行了,一肚子书,还不是给她婆家送的啊?”母亲听了,只是笑了笑。她只是对我说:“满女啊,家里人省一点就能供你读书了,你要珍惜啊,走出这个穷山沟,端上铁饭碗,妈妈也就心满意足了。”多么朴实的话语,这就是我母亲坚持送我读书的动力吧?

  88年我参加了工作,成了一名人民教师,真正端上了所谓的铁饭碗。村里人直夸我母亲养了个聪明的女儿,也有一些明白事理的人夸我母亲有见识。此后我们村送读的热情一下子高了起来,一个一二百人的小村,不仅有了许多大学生,还有了好几个博士生,我侄女现在还在英国留学呢。


  在村里,我母亲是最有人缘的。她做事总会换位思考,是个考虑问题很细密的人。


  可是有时母亲也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呢。那是90年的正月,见我快要生孩子了,母亲就捎信让那些拜年的亲友早点来我家,这简直就是催人来拜年啊。母亲早早地接完客人的饭后,就来到了我身边守着我。这样的招数还真只有我母亲想得出来。


  母亲把所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最后她坚持要买一袋苹果送给接生的医师。当时苹果是名贵的东西呢,尽管我们觉得这样做没什么必要,但还是依了她。也许母亲是有什么深意吧?只可惜我一直没问过她。


  我躺在产床上,母亲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疼痛一阵紧似一阵,我难受极了,但我强忍着,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只听母亲反反复复地说着:“快了,快了,再忍一会儿就好了……”语气中分明满含焦虑与关切。我咬牙坚持着,最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传来了母亲如释重负的声音:“生了,生了啊……”医生把婴儿包好交到了我母亲手上。说不清什么原因,我突然觉得好饿,好饿,“我想吃东西。”也许真急晕了头,母亲竟转身从送医生的苹果袋里拿起一个苹果就递到了我手里,我大口大口地啃着苹果。这时医生发现了,从我手中抢过苹果,说:“刚生孩子,大冷天的,不能吃又冷又硬的东西。”事后母亲直懊悔:“当时我真的急糊涂了,只知你饿啊!”妈妈,这事怎能怪你啊?


  前年,学校的教师宿舍楼终于建成了。我跟丈夫商量:“我们选二楼吧,楼层高,父母爬不上。”于是我们高兴地挑了二楼,然后马上着手装修,到年底打电话回去,年迈的父母虽然在外住不惯,但还是坚持要来我们的新房子里一起过年。八九十岁的农村老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多么不容易啊!双方父母,四位老人,一齐来到我们的新房子里过年,熟悉的人无不羡慕极了。


  后来母亲在跟人闲聊中不经意地说道:“要是不去女儿家新房子里看看,百年之后想女儿,就找不到女儿了啊!”写到这里,泪水再次溢满了眼眶。


  在泪眼迷蒙中,我分明又看到了母亲花白的头发,慈祥的眼神,听到了母亲亲切的问候,动听的催眠歌声。


  妈妈,这辈子,我有幸做了你的女儿;下辈子,我一定还做你的女儿! 写于 2009年3月12日植树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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