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花德

　　花德变了。花德很少去竹兰家去了。因为花德要结婚了，娶媳妇了。 　　以前的花德可天天往竹兰家跑，一天跑好几次，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好像那是他的家。竹兰长得不赖，脸是脸，鼻子是鼻子，眼睛水灵灵的，身材也好，屁股圆圆的，腿修长修长的。竹兰嫁了个不错的老公，司机，肯出力气，一年下来可赚不少钱。闲在家里没事，竹兰在村里办了个代销店，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可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花德没事就往代销店跑，和竹兰聊天，有说有笑。一天，两天，一个月，半年，经常看到花德的影子在代销店里晃动。开始，村里有人说闲话的，背地里说他们搞不正当关系（尽管没人亲眼看到他们发生不正当的关系，但两天这么亲密，不能不让人怀疑），真是不要脸，伤风败俗。特别是竹兰，结婚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跟没结婚的花德一起鬼混。要知道，在传统思想禁锢的村里人眼里，这样的事是绝不允许发生的。即使偶尔发生也是背地里偷偷摸摸，不留下一点痕迹，才不象他们那样，光明正大，在村里人眼皮子底下。可他们俩却不当别人的话一回事，跟往常一样来往，有说有笑。每次去镇上赶集，都是花德用摩托车载竹兰一起去。时间长了，村里人也司空见惯了，不再议论他们了，恢复了生活的平静。如果哪天看到他们俩没在一起了，各走各的路了，反而不正常不习惯了呢。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发生这样的事，按常理说竹兰的老公“阿巴子”应该很气愤，骂他老婆不要脸，在她脸上煽几巴掌，留下几个手指印。开始，他也用商量的语气说过她好多回，叫她收敛点，注意点影响。毕竟他是男人，脸上有自尊有血气，这样一来别人会在背后怎样议论他呢。可她不听，她说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随别人说去吧。后来，他也懒得说了，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不在他眼皮底子做见不得人的事就行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说什么办法呢？总不可能天天和她吵架吧，天天陪在她身边吧。家里那么多的事，还要他一个人去扛呢。竹兰在家里是不做什么事的，重活都落到他身上。村里人说他软弱，说他不象个男人，那么怕老婆，还说他晚上睡觉都被她压在下面。听了这些话，他都吞进肚子里。个中的滋味也只有他最能体味。 　　花德三十多岁的人了，胡子都一大把了，应该找个媳妇了。在村里，三十几岁没几个不结婚的，甚至孩子都有额头高了。即使条件再怎么不好，在外面还是能找到合适的。可花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单身，一直往竹兰的代销店跑。村里人说他的魂可能被竹兰勾去了，一时收不回来。期间也有人向他介绍女的，有的条件好些，有的是离婚的寡妇，身边还有小孩。但他都没答应，一个都没看上。看样子，他是不打算结婚了。别人也不再为他的事操心了，谁知道他是怎样想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就在别人对他失去耐心，或者说失去热情时，他自己竟然带回一个女的。他还说不久的他要结婚了。这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他的行为总是这样神秘兮兮的，让人一时琢磨不透。这个女人三十多岁，跟花德年纪相差不大，结过婚，现在离了，因为前夫是个酒鬼，经常发酒疯，家都被他糟蹋光了，身边还有个三岁的小孩。小孩长得很乖巧，摘两束辫子，两只大眼睛，水灵水灵。她家离我们村不远，隔壁镇的。花德的婚事总算有了着落，悬在大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花德要结婚了，要成家过日子了，当然不能再天天往竹兰家跑去了。于是，在他家与竹兰家之间的路上，也很少见到他的影子了。村里人在背地里想知道，花德要结婚了，竹兰心里是怎样想的。这是大家很关心的，也可以说是村了人好奇心在作怪。但一直以来，没人从她口里得到有关消息，好像是她特意掉人家的胃口，不想让旁人知道。 　　结婚了，花德终于有个自己的家了。他在家里老老实实做个好丈夫。他的妻子很勤奋很贤惠很能干，家里家外的活做得都很漂亮，跟村里人的关系也很好，一看就知道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还有她和前夫的女儿，很听话，很讨人喜欢。赶集的时候，村里人能看到他载着他的妻子，还有三岁的女儿，一家人高高兴兴。看到此景，村里人想到了以前的花德，那个载着竹兰去赶集的花德，以及由此展开的很多关于他和竹兰之间的微妙的关系。他一下子就变了，那么突然，那么迅速，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呀。大家这样认为。 　　第二年，妻子为他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可把他乐坏了。他笑得嘴都合不拢。好几次，我看到他抱着儿子在村道上散步。从他的脸上可看出，他是幸福的是快乐的。从他的脸上，你似乎很难看出他过去的种种生活。时间长了，大家只看到眼前幸福有说有笑的花德，渐渐忘记了过去他和竹兰的种种。只在偶尔回忆时，才会在脑际迅速闪出有关的片断。但，那只能成为过去的往事了。往事终将会被眼前的生活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