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的小虫子(一)
2021-12-30叙事散文孙光新
1、对虫子感恩虫子,大地上的虫子,都从泥土里来,它们爬,它们飞,它们跳,在地里、在水里、在树上。在村子里,我们是少数类。虫子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村子的角角落落里,满满地:消息牛儿、瞎碰、蚂蚱、长虫、豆虫、蚂蚁屎壳郎……首先要对虫子感恩,因为……
1、对虫子感恩
虫子,大地上的虫子,都从泥土里来,它们爬,它们飞,它们跳,在地里、在水里、在树上。在村子里,我们是少数类。虫子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村子的角角落落里,满满地:消息牛儿、瞎碰、蚂蚱、长虫、豆虫、蚂蚁屎壳郎……
首先要对虫子感恩,因为那些好吃的:①消息牛儿,是我在贫瘠的年代里吃的最好的东西。村子里,大人孩子都捉消息牛儿,家家每天吃,一直从麦秋吃到立秋,一个多月的时间,吃了消息牛儿吃消息儿。现在,消息牛儿已经成了城里人的俏货了,乡下人已经不吃了。麦收过后的清晨,我经常看到在府前街口两侧,满是卖消息牛儿的,一个卖到一毛四五。②瞎碰,与消息牛儿一样的吃法。只是味道不及消息牛儿。壳的颜色有的是黄的,有的是黑的。黄的有花生米大小。黑的要小,我们称为不了虫,不吃它,捉来喂鸡。捉瞎碰,要用酒瓶子,花生米那么大,一瓶子能装许多。我疑心瞎碰叫金龟子,没有根据。金龟子的名字是我从一本小画书上看来的。现在我想,那虫子怎么能吃呢。③蚂蚱,也不错。现在与消息牛一起上了城里人的下酒菜。尖头的我们叫蚂蚱,方头的,我们叫飞蝗。秋收的时候,满地飞,捉了之后,就地抓一把柴火,点了,把蚂蚱扔进火一里,一会儿就熟。我们吃,吃的一嘴灰,用衣袖擦擦嘴,那样子,神气极了。④还有蜜蜂。村子北边是一大片菜,开花,金黄金黄的。小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我们用火柴盒把蜜蜂关进去,然后慢慢地开一个小口,蜜蜂一探头,把火柴盒一关,它的头就被卡了下来。这时,再把他尾巴上的毒针弄出来,就可以吸它尾巴里的蜜了。有一次,不小心被它螫了嘴巴,肿的有些象猪嘴巴子。
其实,我们想到的只是:真好吃。季节一过,它们不见了,我们也就忘记了,等来年它们再来的时候,我们继续吃。
2、卑贱的命
我现在依旧怀念那些小虫子,还有那些与我一起吃虫子的小伙伴。 我在乡下吃虫子的时候,还流着鼻涕,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城里人,更不曾做梦自己会成为城里人。那时,与我一起吃虫子的有书堂、金钟、胜利。如今,他们也都已娶妻生子,琐事、儿女、田里的农活早已使他们失去了吃虫子的兴趣与闲暇。 虫子,都是大地上的精灵。我们不是。但我们能够把这些精灵吃掉。它们的生命的卑贱,我们吃掉,若干年后,我们或许已经记不起它们的味道、颜色、样子,它们叫什么来着。卑贱的,我们只称呼它们虫子。我们不必感恩,虫子也不必仇视我们。还有许多虫子,我不吃,但有人吃。一次去肥城陶阳煤矿表姐家,她给我这个农村孩子炸豆虫吃,我没有胆量吃,她一家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一个同事捉了一条长虫,竟被另一个同事讨去吃了。我很佩服他们的胆量与胃口,这些人啊,什么也敢吃。还有些虫子,他们肯定不吃,比如屎壳郎。这个家伙命真好。我们乡下的孩子都讨厌它,看到它在倒着滚屎蛋蛋儿,我们就老远的躲开。不幸地是,一辆牛车经过,它被碾死了。 那些卑贱的命。 3、要下雨了
天闷闷的,阴沉着,好象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我们知道:快要下雨了。 我们内心里,因为即将到来的雨而激动。我们想象着:微微的、瓢泼的,那些好雨……光着脚丫子,我们在兴奋地淋雨、趟水。 那一刻,我们正焦急地坐在乡下简陋的教室里,听存祥爷爷拖着长长的音大声地给我们念课文——《要下雨了》……燕子,燕子,你为什么飞的这么低呀……天知道这个课文竟有这么长,存祥爷爷念的慢极了,我们在焦急中有些恨他。 存祥爷爷说《要下雨了》其实是物候课。那时,我们当然不明白什么是物候课。我们只知道这课很有趣,因为这些小精灵与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熟悉它们,它们竟然也象我们这样说话。存祥爷爷还讲(1)燕子低飞是因为空气很潮湿,虫子的翅膀沾了小水珠,飞不高,燕子正好捉虫;(2)小鱼游到水面上是因为水里很闷,游到水面上来是为了透透气。(3)蚂蚁知道是要下雨了,正忙着往高处搬家。 不只是我们知道要下雨了,那么卑小的生命,为了活着,在大雨到来之前匆匆地忙碌着,捉虫、透气、搬家……现在仍然能记住的是:蚂蚁搬家要下雨,燕子低飞要下雨。 还有小的事物,比如一株草。它也是那么贫贱,但也有自己的命。或许,它们是不知道雨要来了的。夏衍在这贫贱的命里看到了巨大的力。白居易在这贫贱的命里看到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小小的东西,贫贱的命。微小,比如草芥,也有自己的命。它们那么可爱。
4、燕子、蚂蚁、鱼儿 燕子、蚂蚁、小鱼儿,总是那么可爱,小孩子们永远喜欢它们,就象最要好的朋友。小孩子对它们的伤害,是因为过分的爱。存祥爷爷拖着长长的音大声地给我们念课文——《要下雨了》的时候,我们早就想象着我们的好朋友在细雨中忙碌的样子了。 燕子,那么可爱伶俐的小东西,许多年前,我们在教室里想象着;许多年后,我写道:那些斜风细雨里划过的矫健身影,与田野里忙碌的农人们一起构成了一幅简单的乡村水墨。我的小女儿正在在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记得在小学有一篇课文是《燕子飞回来了》:勤劳的小燕子飞过高山、飞过大海,看到了去年那个淘气的小顺子也爱学习了。小燕子,在我们乡下是吉祥的鸟。家家都喜欢小燕子来自家屋檐下啄泥垒窝。大雨过后,往往有被雨淋死的燕子,羽毛被浸透了,打了绺,躺在泥里,那样子…… 蚂蚁,在我们鲁北平原的乡下又叫米扬。米扬在我的故乡上有三四种,一是黑的,个头要小,一种是黄的,个头大些,爬起来有些蹦的样子。在田野里还有一种更大一点的蚂蚁,黄黄的,还有一种叮人的,我们叫它沾米扬,有时,我们坐在田地的树阴下闲聊,不小心就会被这小东西爬到腿上,狠狠地叮一口。被它叮过以后,腿上会起一个小疙瘩,红红的。这小东西叮人的时候,整个身子都立起来,死命地叮……这小东西,真刁。啪,随着一巴掌过去,小东西掉在地上,死了。 还有鱼儿。那些小鱼儿,在河里游来游去,自在、悠闲。少雨的时候,河水几近枯了的时候,我们就去摸鱼。小的大的都要。小的和进棒子面或面粉里,做咸食吃,也可以熬鱼汤。那时,我从没摸到过稍大一点的鱼。摸鱼,也是我们孩子高兴的事情,为了摸鱼,乡下孩子没少挨父母的责骂。摸鱼的时,我们在河岸边挖一个小坑,放进水去。跟着小鱼就游了过来。在小坑里摸鱼很容易,我们把摸住的鱼丢进玻璃瓶子里,看它们游来游去。不几日,它们就都死去,瓶子里漂着几个死鱼,白白的鱼肚。 看着它们死去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多少伤心,仅惋惜那么一小会儿,就又跑别处寻乐去了,我们的小朋友总是那么多,我们的乐子总也无法穷尽。
2、卑贱的命
我现在依旧怀念那些小虫子,还有那些与我一起吃虫子的小伙伴。 我在乡下吃虫子的时候,还流着鼻涕,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城里人,更不曾做梦自己会成为城里人。那时,与我一起吃虫子的有书堂、金钟、胜利。如今,他们也都已娶妻生子,琐事、儿女、田里的农活早已使他们失去了吃虫子的兴趣与闲暇。 虫子,都是大地上的精灵。我们不是。但我们能够把这些精灵吃掉。它们的生命的卑贱,我们吃掉,若干年后,我们或许已经记不起它们的味道、颜色、样子,它们叫什么来着。卑贱的,我们只称呼它们虫子。我们不必感恩,虫子也不必仇视我们。还有许多虫子,我不吃,但有人吃。一次去肥城陶阳煤矿表姐家,她给我这个农村孩子炸豆虫吃,我没有胆量吃,她一家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一个同事捉了一条长虫,竟被另一个同事讨去吃了。我很佩服他们的胆量与胃口,这些人啊,什么也敢吃。还有些虫子,他们肯定不吃,比如屎壳郎。这个家伙命真好。我们乡下的孩子都讨厌它,看到它在倒着滚屎蛋蛋儿,我们就老远的躲开。不幸地是,一辆牛车经过,它被碾死了。 那些卑贱的命。 3、要下雨了
天闷闷的,阴沉着,好象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我们知道:快要下雨了。 我们内心里,因为即将到来的雨而激动。我们想象着:微微的、瓢泼的,那些好雨……光着脚丫子,我们在兴奋地淋雨、趟水。 那一刻,我们正焦急地坐在乡下简陋的教室里,听存祥爷爷拖着长长的音大声地给我们念课文——《要下雨了》……燕子,燕子,你为什么飞的这么低呀……天知道这个课文竟有这么长,存祥爷爷念的慢极了,我们在焦急中有些恨他。 存祥爷爷说《要下雨了》其实是物候课。那时,我们当然不明白什么是物候课。我们只知道这课很有趣,因为这些小精灵与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熟悉它们,它们竟然也象我们这样说话。存祥爷爷还讲(1)燕子低飞是因为空气很潮湿,虫子的翅膀沾了小水珠,飞不高,燕子正好捉虫;(2)小鱼游到水面上是因为水里很闷,游到水面上来是为了透透气。(3)蚂蚁知道是要下雨了,正忙着往高处搬家。 不只是我们知道要下雨了,那么卑小的生命,为了活着,在大雨到来之前匆匆地忙碌着,捉虫、透气、搬家……现在仍然能记住的是:蚂蚁搬家要下雨,燕子低飞要下雨。 还有小的事物,比如一株草。它也是那么贫贱,但也有自己的命。或许,它们是不知道雨要来了的。夏衍在这贫贱的命里看到了巨大的力。白居易在这贫贱的命里看到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小小的东西,贫贱的命。微小,比如草芥,也有自己的命。它们那么可爱。
4、燕子、蚂蚁、鱼儿 燕子、蚂蚁、小鱼儿,总是那么可爱,小孩子们永远喜欢它们,就象最要好的朋友。小孩子对它们的伤害,是因为过分的爱。存祥爷爷拖着长长的音大声地给我们念课文——《要下雨了》的时候,我们早就想象着我们的好朋友在细雨中忙碌的样子了。 燕子,那么可爱伶俐的小东西,许多年前,我们在教室里想象着;许多年后,我写道:那些斜风细雨里划过的矫健身影,与田野里忙碌的农人们一起构成了一幅简单的乡村水墨。我的小女儿正在在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记得在小学有一篇课文是《燕子飞回来了》:勤劳的小燕子飞过高山、飞过大海,看到了去年那个淘气的小顺子也爱学习了。小燕子,在我们乡下是吉祥的鸟。家家都喜欢小燕子来自家屋檐下啄泥垒窝。大雨过后,往往有被雨淋死的燕子,羽毛被浸透了,打了绺,躺在泥里,那样子…… 蚂蚁,在我们鲁北平原的乡下又叫米扬。米扬在我的故乡上有三四种,一是黑的,个头要小,一种是黄的,个头大些,爬起来有些蹦的样子。在田野里还有一种更大一点的蚂蚁,黄黄的,还有一种叮人的,我们叫它沾米扬,有时,我们坐在田地的树阴下闲聊,不小心就会被这小东西爬到腿上,狠狠地叮一口。被它叮过以后,腿上会起一个小疙瘩,红红的。这小东西叮人的时候,整个身子都立起来,死命地叮……这小东西,真刁。啪,随着一巴掌过去,小东西掉在地上,死了。 还有鱼儿。那些小鱼儿,在河里游来游去,自在、悠闲。少雨的时候,河水几近枯了的时候,我们就去摸鱼。小的大的都要。小的和进棒子面或面粉里,做咸食吃,也可以熬鱼汤。那时,我从没摸到过稍大一点的鱼。摸鱼,也是我们孩子高兴的事情,为了摸鱼,乡下孩子没少挨父母的责骂。摸鱼的时,我们在河岸边挖一个小坑,放进水去。跟着小鱼就游了过来。在小坑里摸鱼很容易,我们把摸住的鱼丢进玻璃瓶子里,看它们游来游去。不几日,它们就都死去,瓶子里漂着几个死鱼,白白的鱼肚。 看着它们死去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多少伤心,仅惋惜那么一小会儿,就又跑别处寻乐去了,我们的小朋友总是那么多,我们的乐子总也无法穷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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