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写在清明的断章
2021-12-30抒情散文拈花微笑
写在清明的断章许是清明时际,天气灰蒙蒙,绵绵地小雨似乎没有尽头。这样的气候让人觉得压抑,胸口像是被硬物堵住了,每喘一口气都觉得艰难。想提笔写些什么,思绪又在很远的不知名的地方飘浮。无边无际蔓延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叫着苍凉。只是从心底一直到……
写在清明的断章
许是清明时际,天气灰蒙蒙,绵绵地小雨似乎没有尽头。这样的气候让人觉得压抑,胸口像是被硬物堵住了,每喘一口气都觉得艰难。想提笔写些什么,思绪又在很远的不知名的地方飘浮。无边无际蔓延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叫着苍凉。只是从心底一直到每一个毛细血管,都流淌着一种死灰般的阴冷。阴冷得连血都在变凉,指上的关节也一点点开始僵硬,还能写些什么呢,叹口气,放下笔,拉了门出去。 天还没有完全黑,路灯却过早地亮了,细雨蒙蒙中,路灯的光线显得分外的昏暗。昏暗光晕中的道路弥漫着潮湿的昏黄,这种颜色我是熟悉的,和祖父临走时竹席前的那盏灯的颜色一样,只是那是一盏煤油灯,那时的昏黄绝对没有此时铺天盖地,如豆的灯苗下,我只看得清祖父灰白的脸。 周旁的低泣和昏暗的光线一样令人窒息。我始终是没有一滴泪。也许那时年幼,还并不透彻什么叫做死亡。或者是这样,岁月的流逝早已模糊了太多太多。麻木或者说痛得已经没有感觉,这都是成年后才引用得出来的可以描述心情的词。 可是我清楚的记得我没有流泪。我跪在祖父面前,拉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祖父的手和他的脸一样灰白,硬硬的,很冰很凉。如同父亲腰间的麻绳,然而麻绳还可以扭转,可以绑在父亲的腰际,祖父的手,却怎么样也不会像往日那样,弯转过来裹住我的手。 父亲要跟祖父沐浴更衣了,他费力地想把我抱开,我一只手死死地攥着祖父的手,一只手死死地攥着竹席。于是父亲所有的用力都是徒劳。 那年我明白了,一个人死的时候,会是一整个的灰白,从头顶到脚趾。也会是一整个的僵硬,从发梢到指尖。还有,肚子会深深地陷进去,凹成一个大大的圆圈。这个圆圈不是平时象征喜气的圆满,这个圆圈是冰冷的,和竹席上的祖父一样,从上到下,彻底的冰冷。 祖父的棺木是红褐色,那是一种阴暗的红,接近黑色,就像一个人在忍耐巨痛的时候,用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咬了很久很久后松开,留在嘴唇上瘀血的色。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穿戴一新的祖父平抬了起来,我松开了手,祖父很平稳地躺在红褐色的棺木里。祖父的衣服是簇新的黑,棺木里面的颜色仍然是瘀血的红,红红黑黑,将祖父脸上的灰白突兀得分外了然。 棺木合上的同时,哭声震天动地。祖父的棺木搁置在两条长凳上,有人在棺木前又添了一条小凳,烛台放了上去,两支白色的蜡烛燃了起来,屋内亮堂了,但光线一样的昏黄,然这种亮堂不要也罢,免得看到满屋的怮痛,和纸钱烧成灰后的凄凉。 我依然没有哭。我跪在祖父的棺木旁,静静地看着前来吊唁的人,他们列着整齐的队伍,逐个地从父亲手上接过三支黄色的香,和一小叠黄色的纸,然后跪在黄色的蒲团上,叩头作揖。脸上或者有泪,或者没有,但都神色肃穆,面容悲戚。黄色的纸舔上昏黄的火苗,很快就成了灰,或安静地跌落于火盆中,或在棺木前划过黑色的弧。 棺木被抬起来了,搁放棺木的两条长凳也被踢翻。披麻戴孝的人群跟随棺木蝺蝺前行,沿路痛哭。我在人群中转过头,透过人与人间隔的缝隙,看到小凳上蜡烛白色的泪,决堤般地倾泻。昏黄的两团烛火,像是风中的落叶,忽忽闪闪,摇摇晃晃。 我没有能够去祖父下葬的现场,但在想象中,肯定是一抔抔黄土洒下,纷纷扬扬,最后掩盖了棺木最后的一缕红褐。只是那薄薄的一层冷杉,能否阻挡得了荒郊的野风、黄泥的湿寒? 祖父去逝的前一天晚上,我从漫天大雪的梦中惊醒,茫然不知所措。祖父去逝的第六天晚上,他笑眯眯地从很远的地方向我走来,向我招手,指着上衣的口袋说,丫头,爷爷这里有钱给你买糖吃。醒来后,呆坐良久,摇醒父亲。父亲疑惑地将手伸进祖父去世前穿的衣服,愣了半晌,掏出一包层层裹住的东西,打开,一叠纸币,零零散散,总共十八块两毛。 半年后的一个傍晚,下课时,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佝偻的枯瘦背影,在我面前步履蹒跚。我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穿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背影回头时,我蹲了下来,眼泪汹涌成河。 每年的清明,天都变得阴沉,下一些小雨,刮一些冷风。这样的时候,我都会随着父亲去祖父坟前,点两根蜡烛,插三支黄香,摆一些祭品,烧一些纸钱。昏黄的烛火壑然昭示着阴阳两隔。冰冷的水泥坟墓间隙,滋生着一些暗绿色的苔藓。这并不是生命中的绿,伸手将它们拔去,触摸到的是阴森森的潮湿,和透骨的寒。纸化过后便成了灰,随着冷风一路奔跑,或许那是去追寻祖父的魂。 今年的清明也不例外,天是阴的,细雨潇潇,冷风无声。只是身旁或急或慢撑伞擦过的人群,明确提醒着我离家至今临近十载。阴雨苍穹,已辩不清祖父埋葬的方位。抬头俯首,徒有一片片的昏黄。无限荒凉迅雷般在心底疯长,若是伸手可以触摸,怕也就像坟墓缝隙间的苔藓,阴森森的潮湿,和透骨的寒。
许是清明时际,天气灰蒙蒙,绵绵地小雨似乎没有尽头。这样的气候让人觉得压抑,胸口像是被硬物堵住了,每喘一口气都觉得艰难。想提笔写些什么,思绪又在很远的不知名的地方飘浮。无边无际蔓延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叫着苍凉。只是从心底一直到每一个毛细血管,都流淌着一种死灰般的阴冷。阴冷得连血都在变凉,指上的关节也一点点开始僵硬,还能写些什么呢,叹口气,放下笔,拉了门出去。 天还没有完全黑,路灯却过早地亮了,细雨蒙蒙中,路灯的光线显得分外的昏暗。昏暗光晕中的道路弥漫着潮湿的昏黄,这种颜色我是熟悉的,和祖父临走时竹席前的那盏灯的颜色一样,只是那是一盏煤油灯,那时的昏黄绝对没有此时铺天盖地,如豆的灯苗下,我只看得清祖父灰白的脸。 周旁的低泣和昏暗的光线一样令人窒息。我始终是没有一滴泪。也许那时年幼,还并不透彻什么叫做死亡。或者是这样,岁月的流逝早已模糊了太多太多。麻木或者说痛得已经没有感觉,这都是成年后才引用得出来的可以描述心情的词。 可是我清楚的记得我没有流泪。我跪在祖父面前,拉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祖父的手和他的脸一样灰白,硬硬的,很冰很凉。如同父亲腰间的麻绳,然而麻绳还可以扭转,可以绑在父亲的腰际,祖父的手,却怎么样也不会像往日那样,弯转过来裹住我的手。 父亲要跟祖父沐浴更衣了,他费力地想把我抱开,我一只手死死地攥着祖父的手,一只手死死地攥着竹席。于是父亲所有的用力都是徒劳。 那年我明白了,一个人死的时候,会是一整个的灰白,从头顶到脚趾。也会是一整个的僵硬,从发梢到指尖。还有,肚子会深深地陷进去,凹成一个大大的圆圈。这个圆圈不是平时象征喜气的圆满,这个圆圈是冰冷的,和竹席上的祖父一样,从上到下,彻底的冰冷。 祖父的棺木是红褐色,那是一种阴暗的红,接近黑色,就像一个人在忍耐巨痛的时候,用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咬了很久很久后松开,留在嘴唇上瘀血的色。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穿戴一新的祖父平抬了起来,我松开了手,祖父很平稳地躺在红褐色的棺木里。祖父的衣服是簇新的黑,棺木里面的颜色仍然是瘀血的红,红红黑黑,将祖父脸上的灰白突兀得分外了然。 棺木合上的同时,哭声震天动地。祖父的棺木搁置在两条长凳上,有人在棺木前又添了一条小凳,烛台放了上去,两支白色的蜡烛燃了起来,屋内亮堂了,但光线一样的昏黄,然这种亮堂不要也罢,免得看到满屋的怮痛,和纸钱烧成灰后的凄凉。 我依然没有哭。我跪在祖父的棺木旁,静静地看着前来吊唁的人,他们列着整齐的队伍,逐个地从父亲手上接过三支黄色的香,和一小叠黄色的纸,然后跪在黄色的蒲团上,叩头作揖。脸上或者有泪,或者没有,但都神色肃穆,面容悲戚。黄色的纸舔上昏黄的火苗,很快就成了灰,或安静地跌落于火盆中,或在棺木前划过黑色的弧。 棺木被抬起来了,搁放棺木的两条长凳也被踢翻。披麻戴孝的人群跟随棺木蝺蝺前行,沿路痛哭。我在人群中转过头,透过人与人间隔的缝隙,看到小凳上蜡烛白色的泪,决堤般地倾泻。昏黄的两团烛火,像是风中的落叶,忽忽闪闪,摇摇晃晃。 我没有能够去祖父下葬的现场,但在想象中,肯定是一抔抔黄土洒下,纷纷扬扬,最后掩盖了棺木最后的一缕红褐。只是那薄薄的一层冷杉,能否阻挡得了荒郊的野风、黄泥的湿寒? 祖父去逝的前一天晚上,我从漫天大雪的梦中惊醒,茫然不知所措。祖父去逝的第六天晚上,他笑眯眯地从很远的地方向我走来,向我招手,指着上衣的口袋说,丫头,爷爷这里有钱给你买糖吃。醒来后,呆坐良久,摇醒父亲。父亲疑惑地将手伸进祖父去世前穿的衣服,愣了半晌,掏出一包层层裹住的东西,打开,一叠纸币,零零散散,总共十八块两毛。 半年后的一个傍晚,下课时,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佝偻的枯瘦背影,在我面前步履蹒跚。我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穿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背影回头时,我蹲了下来,眼泪汹涌成河。 每年的清明,天都变得阴沉,下一些小雨,刮一些冷风。这样的时候,我都会随着父亲去祖父坟前,点两根蜡烛,插三支黄香,摆一些祭品,烧一些纸钱。昏黄的烛火壑然昭示着阴阳两隔。冰冷的水泥坟墓间隙,滋生着一些暗绿色的苔藓。这并不是生命中的绿,伸手将它们拔去,触摸到的是阴森森的潮湿,和透骨的寒。纸化过后便成了灰,随着冷风一路奔跑,或许那是去追寻祖父的魂。 今年的清明也不例外,天是阴的,细雨潇潇,冷风无声。只是身旁或急或慢撑伞擦过的人群,明确提醒着我离家至今临近十载。阴雨苍穹,已辩不清祖父埋葬的方位。抬头俯首,徒有一片片的昏黄。无限荒凉迅雷般在心底疯长,若是伸手可以触摸,怕也就像坟墓缝隙间的苔藓,阴森森的潮湿,和透骨的寒。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