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小丑鱼
2021-12-30叙事散文清风拂面
小丑鱼鱼缸很大,对于这么五六条小鱼来说。它们在水中快活地嬉戏,摇头摆尾,显得非常悠闲从容。倒像是刚从几十人的集体宿舍搬到了一百几十平米的大房子里,足够大的空间让它们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有人说,水是金鱼的床。我却常常想,水是金鱼的舞台吧,你……
小丑鱼
鱼缸很大,对于这么五六条小鱼来说。 它们在水中快活地嬉戏,摇头摆尾,显得非常悠闲从容。倒像是刚从几十人的集体宿舍搬到了一百几十平米的大房子里,足够大的空间让它们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 有人说,水是金鱼的床。我却常常想,水是金鱼的舞台吧,你看它们的鳍,在水中飘开去,随着被它荡开的波纹,柔媚地舒展,是不是在跳着雍容的霓裳羽衣舞?恐怕连霓裳羽衣舞也没有这样的妩媚。怎样的莲步轻移,才能把微风吹动的裙袂,荡起如此细细巧巧的微痕?如此看来,金鱼的前世恐怕都该是美女。它们的身体,它们的尾,是不是都被一双隐藏在我们视线之外的手装饰过,才得以拥有了如此完美绝伦、无可挑剔的流线般的魔鬼身材?它们衣服的色彩,用得那样大胆,那样豪奢,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阳光的颜色,被随手一裁,就成了它们的裙摆或丝巾,是梦的遗韵。 它们是那样美,美得让我眩目。我站在卖金鱼的小摊前很长时间,看亮亮的玻璃缸,清澈的水,一尾尾形态各异的游鱼。为它们的美丽而惊叹。却从来不愿意自己养,因为知道自己生性怠惰,唯恐轻慢了它。 这些金鱼是老公在一个周日的下午捧回家来的。看到它们,我没有老公想象的那么欣喜若狂,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责备他的自作主张。我想,我必须善待它们。 但,我还是轻慢了它们。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难道也是它们的生命写照吗?过了不长时间,不足一月吧,我就眼看着最华美的一条红色的金鱼漂了起来,生命是因为什么被抽空的呢?我长久地注视着透明的玻璃鱼缸,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鱼虫还在,水还在,大大的鱼缸还在,物质是多么富足呀,它被我如此小心地呵护在掌心,怎么就死了呢?我忙不迭地换水,换鱼食,却仍是无济于事。它们好像早就下定了决心,一条接着一条地浮在了水面上。舞台没有变,它们却停止了优美的舞姿,决绝的令我瞠目结舌。美丽的人鱼公主是因为善良与爱而情愿化作海上的泡沫的。那么它们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忽然发现我对它们的爱是多么盲目。我就像是一个蹩脚的剧务,忙不迭地为演员们提供着自认为合适的道具。在它们冷漠的眼神里,我的奔忙是不是充满了滑稽的意味?它们是如此无动于衷,让我无能为力,黯然神伤。 最后,鱼缸里只剩了一条灰不溜秋的小丑鱼,我也便失去了继续折腾下去的兴致。生死由命吧。 数日之后,儿子忽然喊我,妈妈,妈妈,快来看呀,水里有好多小鱼。已经是久不留心这鱼缸了,没想到,鱼缸里已经多了许多鲜活的小生命。原来这条小丑鱼的隐忍,来自于它腹内的孩子。 这些小鱼是那么小,如果停在水中不动,我保证我肯定会忽略它们的存在。但正如所有孩童都喜欢在妈妈面前撒娇一样,这些小家伙,简直是一刻都不肯停,在水中欢腾地游来窜去,满缸的水,也被它们赋予了生命。 我想到了我自己,想到了这世间许许多多的母亲。刹时,我对它的怜悯一下子汹涌而来。“这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对,就是这句话。有了孩子,做了母亲,我们的爱的确是如出一辙。 前些日子,教孩子们写一幅看图写话,画面上,大雨如注,树上栖着两只鸟,大的一只正把翅膀放开,把小的遮护在自己的翼下。那幅画的标题就是“母爱”。想一想我自己,不是也这样被母亲遮庇了这么多年么。母亲脸上的皱纹已经是越聚越多,成了核桃皮,而我,还是躲在她硬壳下的那枚果肉,敏感、脆弱,会时不时的蜷了身子,躲到她的爱里,闭起眼睛休息,知道外面的大雨再也奈何不了我。只是,我是不是恰如那只小鸟,忽略了母亲淋在风雨中的臂膀? 如今我也做了妈妈,母亲曾经给予我的,我也正在无私地付出给儿子。“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是呀,当我把儿子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我一下子懂得了我的母亲,那些没完没了的叮咛,絮絮的嘱托。想想我当时,是多么心烦母亲的喋喋不休,多么心烦母亲的前怕狼后怕虎呀。想想我当时,怎么就那么自以为是呢?记得有一次,那时候我已经上班了吧,和弟弟一起去十几里之外的奶奶家。那时,农村刚刚普及摩托车,弟弟不听母亲的劝告,固执地向人借了一辆,载起我便一踩油门扬长而去了。等我们到奶奶家的村头时,看到母亲正站在那里。我和弟弟,很为母亲的不放心而生气,都丧声恶气的,对母亲不理不睬。现在想想,母亲是怎么让自己一直病弱的身体超过了摩托车的速度呢?乡间的土路坎坷崎岖,她又是怎么一脚高一脚低地跑过来的呢?她说,我看你在车后座儿上身子有点斜,担心你会不会掉下去。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还有谁会因为我没有坐好而如此一路追逐呢? 静止,在水中。水是她的家。她是孩子们的家。一条小丑鱼,她宁静,端肃,她知道,她是水的牵挂,而孩子们是她的牵挂。 看着这条小丑鱼,我想到了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诗:“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鱼缸很大,对于这么五六条小鱼来说。 它们在水中快活地嬉戏,摇头摆尾,显得非常悠闲从容。倒像是刚从几十人的集体宿舍搬到了一百几十平米的大房子里,足够大的空间让它们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 有人说,水是金鱼的床。我却常常想,水是金鱼的舞台吧,你看它们的鳍,在水中飘开去,随着被它荡开的波纹,柔媚地舒展,是不是在跳着雍容的霓裳羽衣舞?恐怕连霓裳羽衣舞也没有这样的妩媚。怎样的莲步轻移,才能把微风吹动的裙袂,荡起如此细细巧巧的微痕?如此看来,金鱼的前世恐怕都该是美女。它们的身体,它们的尾,是不是都被一双隐藏在我们视线之外的手装饰过,才得以拥有了如此完美绝伦、无可挑剔的流线般的魔鬼身材?它们衣服的色彩,用得那样大胆,那样豪奢,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阳光的颜色,被随手一裁,就成了它们的裙摆或丝巾,是梦的遗韵。 它们是那样美,美得让我眩目。我站在卖金鱼的小摊前很长时间,看亮亮的玻璃缸,清澈的水,一尾尾形态各异的游鱼。为它们的美丽而惊叹。却从来不愿意自己养,因为知道自己生性怠惰,唯恐轻慢了它。 这些金鱼是老公在一个周日的下午捧回家来的。看到它们,我没有老公想象的那么欣喜若狂,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责备他的自作主张。我想,我必须善待它们。 但,我还是轻慢了它们。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难道也是它们的生命写照吗?过了不长时间,不足一月吧,我就眼看着最华美的一条红色的金鱼漂了起来,生命是因为什么被抽空的呢?我长久地注视着透明的玻璃鱼缸,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鱼虫还在,水还在,大大的鱼缸还在,物质是多么富足呀,它被我如此小心地呵护在掌心,怎么就死了呢?我忙不迭地换水,换鱼食,却仍是无济于事。它们好像早就下定了决心,一条接着一条地浮在了水面上。舞台没有变,它们却停止了优美的舞姿,决绝的令我瞠目结舌。美丽的人鱼公主是因为善良与爱而情愿化作海上的泡沫的。那么它们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忽然发现我对它们的爱是多么盲目。我就像是一个蹩脚的剧务,忙不迭地为演员们提供着自认为合适的道具。在它们冷漠的眼神里,我的奔忙是不是充满了滑稽的意味?它们是如此无动于衷,让我无能为力,黯然神伤。 最后,鱼缸里只剩了一条灰不溜秋的小丑鱼,我也便失去了继续折腾下去的兴致。生死由命吧。 数日之后,儿子忽然喊我,妈妈,妈妈,快来看呀,水里有好多小鱼。已经是久不留心这鱼缸了,没想到,鱼缸里已经多了许多鲜活的小生命。原来这条小丑鱼的隐忍,来自于它腹内的孩子。 这些小鱼是那么小,如果停在水中不动,我保证我肯定会忽略它们的存在。但正如所有孩童都喜欢在妈妈面前撒娇一样,这些小家伙,简直是一刻都不肯停,在水中欢腾地游来窜去,满缸的水,也被它们赋予了生命。 我想到了我自己,想到了这世间许许多多的母亲。刹时,我对它的怜悯一下子汹涌而来。“这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对,就是这句话。有了孩子,做了母亲,我们的爱的确是如出一辙。 前些日子,教孩子们写一幅看图写话,画面上,大雨如注,树上栖着两只鸟,大的一只正把翅膀放开,把小的遮护在自己的翼下。那幅画的标题就是“母爱”。想一想我自己,不是也这样被母亲遮庇了这么多年么。母亲脸上的皱纹已经是越聚越多,成了核桃皮,而我,还是躲在她硬壳下的那枚果肉,敏感、脆弱,会时不时的蜷了身子,躲到她的爱里,闭起眼睛休息,知道外面的大雨再也奈何不了我。只是,我是不是恰如那只小鸟,忽略了母亲淋在风雨中的臂膀? 如今我也做了妈妈,母亲曾经给予我的,我也正在无私地付出给儿子。“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是呀,当我把儿子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我一下子懂得了我的母亲,那些没完没了的叮咛,絮絮的嘱托。想想我当时,是多么心烦母亲的喋喋不休,多么心烦母亲的前怕狼后怕虎呀。想想我当时,怎么就那么自以为是呢?记得有一次,那时候我已经上班了吧,和弟弟一起去十几里之外的奶奶家。那时,农村刚刚普及摩托车,弟弟不听母亲的劝告,固执地向人借了一辆,载起我便一踩油门扬长而去了。等我们到奶奶家的村头时,看到母亲正站在那里。我和弟弟,很为母亲的不放心而生气,都丧声恶气的,对母亲不理不睬。现在想想,母亲是怎么让自己一直病弱的身体超过了摩托车的速度呢?乡间的土路坎坷崎岖,她又是怎么一脚高一脚低地跑过来的呢?她说,我看你在车后座儿上身子有点斜,担心你会不会掉下去。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还有谁会因为我没有坐好而如此一路追逐呢? 静止,在水中。水是她的家。她是孩子们的家。一条小丑鱼,她宁静,端肃,她知道,她是水的牵挂,而孩子们是她的牵挂。 看着这条小丑鱼,我想到了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诗:“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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