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且行且珍惜

且行且珍惜 　　夜深了，孩子终于睡着了。我拿着书翻阅着，其实一页也看不进去，今天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给他讲故事，给他说笑话，可是平时他喜欢的故事也抹不平他脸上的疼痛，可他的小脸上写满了烦躁和不安。一整天，我的心在孩子的哭声里起起落落，总有一种虚浮的疼痛与失落，似乎回不到原来的位置。此刻他终于安静地睡了，我才披衣下床整理一天我的纷乱的思绪。 　　今天，孩子做了个小手术。其实孩子的手术是去年就想给做的，可是他的思想工作一直做不通，我也不好勉强。从那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就给他做工作，说做了手术会有多少好处，不做会带来多少麻烦。前几天他终于想通了，他答应去做，前提是给他买套新衣服，请他吃德克士，我都答应了。 　　昨天下午牵着他的小手走在街头，我们泡在阳光里，我知道也许好长时间我都无法和孩子逛街了。其实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和他逛街，不管心情多么暗淡，只要牵着他走在阳光下，一路上回答他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心情便会一点一点的灿烂起来，所以我把他叫做我的阳光地带。 　　今天早晨很早起来，我们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说着与手术有关的话题鼓励孩子。早餐他要吃他最喜欢的臊子面，平时他总是吃得比我多，今天只是吃了一小半，我知道孩子还是有心理负担的。 　　到了医院，医生是我提前就联系好的，我们去的时候他们正等着，我怕孩子变卦，心里总有几分不安。可是孩子看到医生很懂事地问了一声“爷爷好”，我的心里便踏实了许多。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便给了我两个塑料袋，让我套在孩子的脚上。我套好以后，大夫就牵着他的小手走进了手术室。他很乖顺的，一句话也没有，手术室的外面是个工作室，它们之间只是隔着一堵玻璃墙，医生让我在楼道里等着，我说：“我可不可以在工作室里等，我绝对不影响你们的工作。”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你们这些当妈妈的，真是让我无话可说了。”他的话等于没有拒绝我。 　　他们进去了，我就一个人守在在外面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给孩子打麻药，孩子一声不吭，他们说着什么我也听不到。我只看到孩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一会儿还抬头看看自己做手术的那个部位。时间就那样一分一分过去了。那段时间，我觉得似乎思绪格外活跃，但是头脑却又一片空白，心里特别紧张，视线一直在孩子身上缠绕。 　　过了大约四十分种，门打开了，医生说：“看把你急得，手术很好，孩子也很听话，你进去看看吧。”我进去看到孩子一脸的平静，腿上到处是血迹斑斑，尤其是做了手术的地方更是让我心疼，我的眼泪就来了。我怕大夫看到，偷偷转过身去抹泪，孩子看到了，他说：“妈妈，你别哭，一点都不痛，你帮我把裤子提好。”把孩子的衣裤整理好之后，我要抱他出来。他说：“妈妈，你不用抱我，我自己可以走的。”说完，孩子跳下病床，自己走出了手术室。看着孩子小小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出了门，老公在门口等着，我让他抱着孩子，我知道也许是麻药没有过去孩子还不知道疼痛，一路上他说说笑笑的。等抱到家，他开始喊疼，我把他放到床上，孩子的疼痛开始一波又一波的掠过。刚开始还忍着，过了一阵孩子开始大声的哭，他死死抱着我的脖子，说：“妈妈，你救救我吧，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我为什么如此倒霉？妈妈，你帮帮我吧，我求求你了……” 　　听着孩子歇斯底里的喊声和肆无忌惮的哭泣，我知道也许孩子太痛了。我的泪水开始决堤，我说：“宝贝，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听妈妈说，你想哭就哭，妈妈没有办法帮你，你要知道，生命里有些罪必须要自己受，有些疼痛必须要自己承担，有些苦难必须要自己承受。任何人都帮不了你，包括妈妈。你知道吗，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要经历各种挫折和生活中疾病的磨难，你要去自己战胜它们。你的这点小小的挫折算的了什么。妈妈当初生你的时候，妈妈是剖宫产，又不服麻药，肚子上开了很长的一道口子，如果妈妈特别怕疼，就不让你出来行吗？”他小脸上爬满了泪珠，说：“不行。”我说：“那种情况别人能不能帮妈妈把你生出来？”他说：“不行，我在你的肚子里，你就得自己把我生出来。”我说：“就是啊，你说的很对，现在刀口在你的身上，所以这样的疼痛你必须自己承受，懂吗？”他哭着点点头。他说：“可是，妈妈，我实在疼的受不了，你给我点止痛的药我吃吧，你不知道有多疼。”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医生是给了止痛药的，说到家里要给孩子吃上。我便喊丈夫拿药，我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忽然之间就发火了，我冲他吼：“孩子疼成这样子，你还有心思看书，你平时都不看书，现在你装模作样看什么啊！”他也生气了，说：“你要我做什么呢？你要我和你一样跟着孩子去哭吗，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说：“我不可理喻，你才不可理喻呢，我知道你也做不了什么，可是你的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与孩子的疼痛无关？”他说：“你真可笑，你怎么知道我脸上的表情与孩子无关了，为什么要我把一切写在脸上呢？”孩子听到我们的吵声，孩子的哭声更大了，他说：“妈妈，我都疼的无法坚持了，你给我拿药吧，你们别吵了。”我一边给孩子拿药一边掉眼泪，我心里忽然感觉说不出的委屈。 　　是啊，让他做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变的如此霸道？也许他拿着书本正是内心慌乱的一种掩饰，也许他内心的疼痛不亚于我，平时我觉得我对孩子付出的太多，总是嫌他对我和孩子不够好，嫌他不懂感情，嫌他没有情调。可是前天他从北京回来，包里除了给我的衣物和书籍就是给孩子的玩具，给自己什么也没有买。他对孩子的爱其实不比我少，只是不像我一样善于表达罢了。何况，我给同事和朋友的感觉都是善解人意，可是为什么有时就不解他意，经常肆无忌惮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 　　给孩子吃了药以后，孩子慢慢平静下来了，他便让我给他讲故事，我想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就给他讲《一百个科学家的故事》，尽管疼痛依旧时不时在他的脸上跳跃，可是孩子已经不哭了，在听的过程中他的疼痛也许淡化了，丈夫默默地做午饭去了。 　　整个一天，我们以孩子的疼痛为中心，我知道这个疼痛的日子总会过去的。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孩子说：“妈妈，你不要担心，晚上要疼，我会自己忍受的，我不哭。”我亲亲孩子的小脸，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回头一看，丈夫正在盯着孩子看，眼里都是爱与疼痛，我无语，可是忽然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我忽然感觉这个疼痛的日子让我明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