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对王若冰先生走秦岭的致辞
2021-12-30抒情散文山中万户侯
我所尊敬的王若冰先生怀揣一抔取自诸葛军垒的土样,开始探访秦岭山脉的时候,我正在河西走廊仰望身旁白雪皑皑的祁连山。我是多么渴望能和先生一道,沉入绵长深邃的秦岭腹地,作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田野调查,以此对我们身边的这座中华民族的父亲山表示感念与亲近……
我所尊敬的王若冰先生怀揣一抔取自诸葛军垒的土样,开始探访秦岭山脉的时候,我正在河西走廊仰望身旁白雪皑皑的祁连山。我是多么渴望能和先生一道,沉入绵长深邃的秦岭腹地,作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田野调查,以此对我们身边的这座中华民族的父亲山表示感念与亲近,并洞悉其间巨大的生命秘密。但我在河西一目十行地阅读戈壁与草原、牧人与经幡,先生却在河东逐字逐句体味秦岭之沉雄廓大,粗细之间不可同日而语,如之奈何,复夫何憾!
对秦岭人文、地理、历史及社会状况进行全面考察,并进而以一已之力探询秦岭的魂魄与精神,先生始作俑焉。先生奔波于秦岭脉系之间时,夏日正酣,挥汗成雨。从河西归来,我不及整理甘州、肃州之风物民情,却在地图前持尺戒丈量秦岭之短长,惴度先生现在行于何处,作何妙语。秦岭之山大矣哉,多少平凡的事物待先生去点化,多少被点化的事物给先生以震憾,我与先生未通一言,但已经想象到白云深处之秦岭人家,因有了先生之才思情致而呼之欲出,成为纸上流动的风景和言语之间被细细评判的某种精神。
几乎在先生向秦岭余脉齐寿山进发的当天,中央电视台西部频道“秦岭探访”节目组也兵分两路,分别从东部和西部出发,以期进行“一次南北地理分界的全程穿越,一次探访中国龙脉的新奇之旅,一次影响广泛的人文地理行动,一次全景直击秦岭的现场报道”,和这支庞大的装备精良的影像军团相比,先生形单影只犹如倒骑于驴背的唐代瘦削诗人,比如说那个杜甫。“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啊,先生此行,正是要去寻那秦岭空谷中之环佩之音。比之于浩浩荡荡、镁灯频闪的探访队伍,先生行于秦岭山路间,犹衣锦而夜行,不事招摇而乾坤自知。倘若车水马龙的秦岭探访节目组犹如秦岭遇到的一块移动的巨大冰川,那先生就如冰川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地表的水柱。冰川过处,苍海桑田;水柱涡漩,则入石三分——在地球的冰川纪时代,这样的水柱往往形成历万年而不毁的石臼。
我对先生秦岭探访的关注远远超过了中央电视台西部频道,在后者的节目中,主持人一览无余的功力欠佳和采访者顾此失彼的猎奇品性使我味同嚼蜡。当西部频道不遗余力地关注花花草草瓶瓶罐罐的时候,我从先生发回的仅有的几篇报道中获悉,先生将采自诸葛军垒的土样撒入了勉县武侯墓,并从武侯墓青草离离的坟冢上取下一抔坟土,拟播撒于天水诸葛军垒,于是甘肃天水与陕西勉县之间,暗暗有了一股难辨的线,像血缘一样牢固又亲切;先生在汉中遇到了寻找石头灵感的南郑谷阳兄弟,那所修竹掩映的院子有音旨清越的石质小提琴之声;先生在宝鸡青铜器博物馆看到了历代史书失载的西周时的分封小国——古弓鱼国的文物,并对这一“中国的玛雅文化消失之谜”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先生在宝鸡对一个消失了的古国的注视,几乎同时复燃了我对那些长期关注的没于草莽、湮埋地下或沉沦水底的巍巍古国的追忆:给国王带去坏消息会扔掉喂老虎的中亚古国“花喇子模”、被蒙古追杀而将公主丢在战场上的黑鞑靼、称雄西土的仇池国,还有,以极其古怪的文字难住了大唐皇帝的渤海国……今天,又看到了先生注意到的这样一个古弓鱼国!真是腰缠十万贯,骑鹤入秦岭,先生以高度富足之精神观照秦岭,触物则思古,见景则生情,虽未伏案思量著述,却已遗下其为人为文之文化密码了!
先生此行从齐寿山起身,沿勉县、汉中、宝鸡一路走下去,每见到先生通迅稿一件,知其又向前推进一站,有时不免嘀咕:先生风雨兼程,是否赶得快了一些?先生是以寻求赋有精神和信仰文化意义的自然系统的秦岭和人类文化的秦岭为旨归的,不到秦岭云烟深处,不能解秦岭气象之大。熟稔的旅游秩序会破坏先生行走秦岭的意念。其实我知道先生心中始终有一条藏族山民那样的“封山线”,它具有禁忌的性质,是分割世俗与神圣空间的边界。它的上方,是先生精神高蹈的临虹款步;它的下方,是先生触目可及的温情的世间万物。
谨以此文祝王若冰先生探访秦岭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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