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缤纷107】小狗来做客

     小狗来做客

    前天中午的时候，爱人从外面回来，他说一只小狗一直跟着他，好像很饿了。他口袋里只有几颗花生，就嚼碎喂它吃了。它吃完花生也没走，一直跟着他走到小区大门口。看爱人上楼了，它就跑到前面院子里玩去了。其实，它在我们这个小区已经好久了，只是我一直没注意，今天爱人说起，我才开始关注它。

    我站在阳台上看它，看见一个小姑娘放学回来，正蹲下抚摸着小狗玩呢。小狗很欢喜地围着她蹭着她的腿跳跃着，画面非常温馨。虽然小狗不是我们这个小区的，但对每一个进入小区的人都表示出友好，仿佛它从小就是这里长大的。

    天快黑的时候，爱人提醒我下楼看看小狗，要是它还没走就给它带点吃的下去。我转了一圈，没发现小狗的身影，我以为它回自己家去了。就再没理会。

    第二天的时候，我们发现小狗还在我们小区里没走。傍晚我散步回来，爱人又说，你去喂喂小狗吧，它还在我们楼下玩呢。一听它还在，女儿立马就兴奋了，问爸爸小狗喜欢吃什么？家里饭还没熟，目前还没啥可以给狗吃的。爱人说你们先下去和它玩玩，一会儿饭熟了给它点吃。

    我和女儿下楼了。小狗看见我们高兴地跑过来用它的身体蹭女儿的腿，伸出前爪做出要握手的样子，一点生疏感都没有。很明显它喜欢女儿比喜欢我更多一些。女儿喜欢狗，狗也知道。

    这样和人亲近，没有恶意的小狗，很让人喜欢。我也像爱人那样嚼了几个花生给它吃，它和女儿玩的正高兴，没顾上吃。他们像好久别的朋友，一见如故。

    我们要走了，它想跟着，跑了几步，舍不得它的那几个肉骨头，又跑回去叼起一块骨头费力地嚼着，无奈它的牙齿还没那么尖利，咬不动骨头，肚子饿却吃不下。

    女儿和我商量，要不我们带它回家去吃饭吧。我没有反对，我虽然不像女儿那么喜欢狗，但对这么可怜又这么可爱的小狗还是很有爱心的。

    我对女儿说，你带着小狗回家，我去给它买狗粮。女儿不让，小狗也不让，我一走，它就跟着我跑。我怕到了马路上有车碰着它，只好先送它回家，然后再去买狗粮。

    我们在院子里跑的时候，小狗一步不离地跟着我们跑，很开心。一进了楼道，它就有点害怕了，缩缩着不愿往上走。看它这样，女儿伸手将它抱起来往楼上走。我在后面笑着说，你像普京那样抱小狗。哈哈哈，我们同时笑了。虽然没听见小狗笑，但能感觉到，它也很快乐。

    到了家门口，我们有钥匙也没自己开门。我敲着防盗门大声地喊：“快开门，小狗做客来了。”

    爱人来开门，看见小狗吃惊地问我们，你们怎么把它~~~给带上来了？把那个“它”说的音又高又长。

    我说就让它在咱家吃一顿饭就放它回去。爱人说他做的饭不适合小狗吃，要我下楼去给它买狗粮。

    小狗刚到家，我马上走了怕它害怕。想先安顿好它再去给它买吃的。它站在客厅中间东张西望，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我怕它会像那些胆小的小动物一样找个旮旯藏起来。怕它满屋子跑，要是那样就天下大乱了。但是，它表现的乖，它只在客厅我指定给它的位置呆着。让它坐下，它就坐下了。让它过来，它才过来。看来它还能听得懂人说话，是经过训练的小狗。

    我想起从西北带来的炒面还没吃完呢，它眼睁睁看着我拿炒面放进碗里，用开水沏成炒面糊糊，以为沏好就可以吃。我怕刚沏好的炒面糊会烫伤它，没有马上拿给它。它急的“吱吱”叫。我叫女儿把小鸟儿的洗澡盆拿来倒上白开水给它喝。又拿来一个小碗给它当食盆。

    玩了一下午，我也有点饿了。饭桌上有山药豆，我抓了一把放在嘴里嚼着，小狗看见我在吃东西，跑来蹭着我的腿要吃的。那样子就像女儿小的时候自己不会嚼花生豆，要我帮她嚼，眼巴巴地看着我的嘴等着我喂它她。

    我嘴里嚼着山药豆对小狗说：“你回去坐在你的饭盆边等着。”它颠颠颠地跑回饭盒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嘴，那渴望的眼神，多香的东西我也不忍心咽下去。那会使它失望的。

    我把嚼好的山药豆放进它的食盆里，它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吃完了又眼巴巴地望着我，并且抬起右手摇晃着向我致谢。这谁家的小狗啊，训练有素，懂礼貌。很可爱。

    看我又吃了一把山药豆，它又跑来央求我把嘴里的东西放到它的食盆里去。它“吱吱”地叫着，看我一眼，回头看它的食盆一眼，再举起右前爪做着感谢的动作。意思是说，我实在是饿啊，请把食儿放在我的食盆里吧，谢谢。

    家里多了这么一只小狗，瞬间变得欢快忙碌起来。女儿要忙着教它听话，别乱动。我给它准备吃的东西。吃了山药豆，又吃了炒面糊，看它还是很饿的样子，我又下楼去超市给它买吃的。我想买袋狗粮，这样就可以每天给它喂喂了。超市没狗粮，只好买了几条香肠给它。

    等我从超市回到家的时候，它已经安静多了。可能肚子没那么饿了，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它的食盆边地静静地望着我们。心无戒备，这里俨然就是它的家。

    妈妈打来视频电话，看见有条小狗在家里，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家里哪来的小狗啊？你买的啊？楼房能养狗吗？养在哪儿啊？放在阳台上能行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哪一个问题我都不喜欢听。我说，不是我买的小狗，它是一条流浪狗，只是来家里玩玩而已。

    妈又在视频里嚷嚷：“你要是用狗链子，我这里有一条。”

    这是哪跟哪啊？我要狗链子干嘛啊？我更不爱听了。怕妈说出更让我不爱听的话。我赶快把视频给关了。

    喂小狗欢欢喜喜地吃了香肠，我们的饭也熟了。爱人给小狗的小食盆里也放了点面条。面条长，小狗不会吃。它还太小，还没学会吃长面。爱人又把面条切碎了喂它。

    我们吃饱了，小狗也吃饱了。余下就是夜晚怎么度过的问题。女儿给它找来一个小纸箱子，让它卧进去暂时休息休息。它很听话，让它进去卧着，它就进去卧着。卧了一会儿不知它是怕纸箱子太硬还是怕地板太凉，用爪子挠着纸箱壁。爱人说它可能觉得不如它的窝舒服，想搞的软和点。我说给它找件旧衣服垫上吧。

    女儿回屋练琴去了。我也回我的房间看书，客厅里只留下爱人和小狗。爱人看电脑，小狗谁也不打扰，自己在纸箱里睡觉。看样子，小狗今晚是想住这里不走了。

    过了一会儿，爱人去阳台给小鸟盖笼布，看见对面楼吉娃娃的女主人拿着狗食下楼想喂喂小狗，在楼下找小狗呢。看来，除了我们还有关心喜爱小狗的人。我们不能独霸它，我和爱人商量让它回去吧。

    打开房门让它出去，它却说什么也不走，把所有房间的灯都关了，它还是不走。没办法，爱人拿来扫把高高地举起来做出要打它的样子，它才磨磨蹭蹭地出了屋。

    既然不想走，那就住在这里吧。我拿出它刚才卧的纸箱子让它进去，它却怎么也不肯进去了。我回屋拿钥匙，它跑下台阶，到楼梯拐弯的时候不敢往下走了，站在楼梯口处呜呜地哭了起来。爱人催我赶快送它下楼，说它都急哭了。

    它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它越着急，我就越找不见钥匙。等我找见钥匙，穿好衣服带它下楼时发现楼梯口处一滩狗尿。我这才明白它刚才急的哭是想尿尿啊，后来实在憋的受不了，尿楼梯口了。它到我家怕它渴，女儿给它水碗里到了好多水，它不断地喝着，水喝多了想尿尿，又不知道往哪里尿，急哭了。

    小狗从五楼下到楼下，一路都在呜呜地哭着，它在前面跑，我跟在后面往下走。它每跑几步还要回头看看我，总怕我不跟着它了。

    到了楼下，仿佛进了它的领地了。它也放松多了，一步一回头地领着我往前院跑，我以为它这是想去拉屎。刚才是尿憋，现在是屎憋，若不是屎尿憋的难受，它干嘛要呜呜地哭呢？

    在前院转了一圈，看它也没有要拉屎的迹象，我问它还回不回家了？外面这么冷，我要回家了。我往回走，它欢蹦乱跳地跟着我，我以为它会跟着我回家睡觉的，谁知到了楼道门口，它却不肯再进来了。我说你要是不想进来，那你就自己去玩吧，一个流浪惯了的小狗是不愿意受拘束的。

    我回到家，看见它正在对面楼的楼道里往上跑，那是吉娃娃住的楼道，它一定是去找吉娃娃了。

    女儿问我为什么让小狗走了？我说，因为喜欢它的人不止我们，还有别人也喜欢它啊，我不能独占。再说了，它喜欢的人也不止我们，它还喜欢前院的小女孩，还有那给它喂食的吉娃娃的妈妈等等。

    晚上睡觉的时候，爱人说：“艳艳啊，你可真是个好事者，花钱买香肠请小狗吃饭。还带它到家里来做客。”

    第二天早晨，我又去阳台看小狗。它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为自己的身世苦恼，即使做了流浪狗，也过得悠然自在。这不，太阳出来了，它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呢。正看着，对面楼一单元走出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来，她的腿脚不便，需要推着小车当拐杖使。只见她一步三摇地出了楼道门就对着小狗走过去了，我以为她这是去给小狗喂食呢，如果不是给小狗喂食，想出大门直接走就可以了，她这样对着小狗往右走，就是去给小狗喂食的样子。我叫女儿快来看爱心奶奶喂小狗来了。

    我和女儿兴致勃勃地趴着阳台往下看，想看见老人喂小狗的温馨画面。谁知，结果完全出乎我们意料，老太太竟然推着小车对着小狗使劲地撞了过去，嘴里还发狠地喊着：“走，去走！”

    小狗也没料到老太太会有这么一招，可能还满心欢喜地想吃点老太太带给它的好吃的呢。小狗一转身躲到旁边去了，老太太还不罢休，调转小车方向，又对着小狗使劲一推车，想再撞小狗一下。嘴里还是那句话：“走！去走！”

    这次小狗学聪明了，知道这不是给它送吃的的人，很轻松地远远地跑开了。我们在楼上看着只想笑，这么一个连走路都困难的老人，竟然还要去跟一条小狗过意不去。不是说人越老越善良吗？她怎么不是呢？

    回到房间，我把我们看到的一幕表演给爱人看，他说这叫“恨生。”啥叫“恨生”？我还没太搞明白。

    天快黑的时候，我跟爱人说，我想吃熏肉。爱人说，是小狗想吃熏肉吧？我说谁想吃都一样。爱人说想吃你就去买吧。

    我买了熏肉回来，去前院看小狗。它看见我们来，高兴地一跳一跳地用嘴往我腿上碰，我告诉它别碰我，离我远点。它不听，举起右前爪想和我握握手，我没敢握，我很少摸动物，我怕它们。

    我撕了几块肉边往回走边喂它。到我家楼道口了，等它吃完我问它，你还想跟我回家吗？它往后退着，那样子是不想跟我上楼的。我说你回去吧。我要回家了。它也并不粘缠我，它听得懂我说的话，开始往回跑。

    我刚进楼道，一楼老太太正好从大门外进来，看见小狗就开始连追带喊：“去走，小穷狗子，赶也赶不走。”把小狗从我们这院赶到前院去了。

    我在楼道听着想笑，想起早晨那一幕。都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怎么就容不下一条小狗呢？

    做个流浪狗可真不容易啊。小狗又涨见识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它。

    又是一个夜晚过去了。早晨我还在被窝里，就听楼下一个女人说：“这个小狗怎么赶也赶不走，你开车把它带走吧。”

    男人说：“我去三小，才不近下，它一会儿还不又跑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将小狗开车带走了。起床后去阳台看了好久也没发现小狗的影子。

    看不见小狗，有点失落。

    中午的时候，再去阳台往下看，看见小狗又坐在它自认为的地盘上悠闲地晒太阳呢。小女孩看着她爸爸腌制雪菜没敢去找小狗玩。这可能就是早晨开车将小狗送走的那个男人吧，因为小狗远远地躲开他而不去粘腻他。

    我原本只是想看看小狗，却看见了更有趣的一幕。出于好奇，我想看看他们家是怎么腌雪菜的。只见他将雪菜打开捆只大概地摘了摘，也没洗就一把菜一把盐地往小缸里盘，不到十分钟，半米高的小缸就腌满了。两大捆雪菜，毫不费时费力就腌进了缸里。想想爱人腌雪菜，那叫个声势浩大。雪菜要买最鲜嫩最好的，抱回家要一棵一棵地清洗、控水、晾晒，等水干了再一棵一棵地用手盘成一个一个的小团，撒上盐，再紧紧地排在小坛子里，用手使劲地压实了。他像在做一个工艺品，认真、仔细、严谨。腌制几捆雪菜大约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完成。再看看楼下那男人，大把大把的雪菜放进缸里用手压压，觉得不过瘾，盖一个小塑料板，他竟然站进小缸里上下跳了起来。

    哈哈哈，这是在给地主家干活吗？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跑进房间放声大笑。我怕在阳台笑惊吓了他，从那小小的缸里掉下来可怎么好。这好玩的一幕小狗一定也看的清清楚楚。看，这就是那个总想把它送到远方去的人。

    下午我出去玩的时候没看见小狗。它可能又被那男人开车送走了吧？

    看不见小狗，小区里不开心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天快黑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小男孩高兴地对他爸爸说：“爸爸，小狗又回来了！爸爸，小狗又回来了！”

    我在楼上听着和他一样高兴。这只聪明的小狗可真棒。无论把它送到哪里它都能找回来。这多像一个童话故事啊，落魄的小王子，流落民间，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慢慢地长大，它就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