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可以放肆一次……

假如我可以放肆一次……
        王清铭

友人在空间转载了一个“投票”：“如果允许你放肆一次，你最想干什么呢？给你一秒想。”下面列举了八个答案，有作奸犯科的，比如 “抢一次银行”、“ 贩毒，走私军火”，有白日说梦的，比如“和明星睡一觉”，有放浪形骸的，比如“去澳门赌一夜” 、“ 一夜风流”，有冒险探奇的，比如“当一回特工”，有故作潇洒的，比如“抛开所有的事玩上一个月”，比较有诗意的是最后一个“跟爱人周游世界”。

给一秒钟的思考时间，其实也就是不假思索，一个人不假思索回答出来的答案，往往存在于潜意识中。潜意识另一种直观的流露形式就是做梦，弗洛伊德说：梦是一个人与自己内心的真实对话，是另外一次与你息息相关的人生。“假如可以放肆一次”这样的话题，其实可以转换为假如我能够做一次可以实现的梦。假如可以放肆一次，阿Q的答案不外乎秀才的宁式床和未庄的女人们，包括脚太大的吴妈。他被欺辱惯了，假如可以放肆一回，他大概会暴打小D，或者操起假洋鬼子的文明棍，回敬几下。

假如我可以放肆一次，答案就是一个人潜在的欲望或愿望，它们往往与人的本性有关，比如阿Q，也与人得兴趣爱好息息相关。我在揣测，假如可以放肆一次，克林顿大概会选择流浪街头，当一个萨克斯吹奏手，人家在当总统的时候就经常在白宫的草坪上演奏萨克斯。当然也可能再出现拉链门事件。小布什大概会去西部当牛仔，反正他的形象很适合，无需刻意打扮，他也经常以牛仔自许。奥巴马会去当街球王，或者混入一支二流的篮球职业队，当一个板凳队员什么的。普京会去参加柔道比赛……不过，人家这些愿望都在现实中实现了，哪里需要这样的假设呢？

记得康德曾经说过，自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想不干什么就有能力不干什么。如果可以放肆一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阿Q早就可能被“咔嚓”了，不可能喝一点酒，就飘飘然的。人的欲望有合理不合理之分，还有合法不合法之别，阿Q娶吴妈是合理的欲望，但不顾吴妈的感受喊“我要和你困觉”，那就不合法了。将不合理的、违法的欲望关在笼子里，这是社会文明的进步。上面的八个答案，“抢一次银行”等违法乱纪的想法应该加上法制和道德的栅栏，否则，每个人都想为所欲为，文明的社会就退化为弱肉强食的丛林了。

人性经不起考验。今年我所在的城市街头也出现“无人看守”的硬币箱子，市民起初大多只是围观、议论、拍照发朋友圈，慢慢地，有人开始拿硬币，拿的数量不一，但基本都遵守“每人最多取5元”的约定，有些人还会把自己手中的零钱放进箱子里……相关视频转被发网络之后，很多朋友地域自豪感油然而生，赞叹本地人的文明素质极高，人性之花美丽绽放。这种人性测试无聊而又意义寥寥，任何一个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会怀疑，那硬币箱子周围一定有隐藏的摄像头或窥视的目光。假如去掉那些监视，假如钱的面额增大，或许就有人觉得有了放肆一次的机会，那些钱大概很快就荡然无存了。所以有人说，永远不要拷问人性，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

人性的深处，藏着一个潘多拉之盒，一旦打开，就会横行造恶，这就是人的恶性。最著名的人性测试应该是塞尔维亚的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在1974年进行的一次行为艺术表演。她把自己麻醉后绑在了椅子上，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72种道具，包括玫瑰花、画笔、口红以及刀、枪、皮鞭等等。观众可以使用任何一件物品，对她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最初，好奇的人们只是试探，当他们发现可以为所欲为时，有人剪开了她的衣服，然后往她身上吐痰，有人把玫瑰花上的倒刺粗暴地扎在了她的身体，人们越来越下流邪恶和暴力，甚至有人拿子弹上膛的枪对准她的头部……6个小时表演结束，伤痕累累的阿布拉莫维奇哭着说，这次经历让她发现：一旦人有了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就打开了藏在他（她）内心的邪恶潘多拉魔盒，邪恶和魔鬼就会在其头脑中占据支配地位，对他人行恶就会顺理成章，……乃至穷凶极恶。假如我可以放肆一次，站在毫无反抗能力的阿布拉莫维奇面前，我们到底怎样肆无忌惮？

康德说自由就是想不干什么就有能力不干什么，其实是说人应有严格约束自己不放肆的责任。陶渊明有自由去采菊东篱下，过一种“农夫、山泉、有点田”的隐士生活，因为他具备弃官归园田居的条件和能力，最少他还拥有“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在房价高涨的今天，这种生活对众多的白领来说，大概只能是奢望了。与其说是赚钱，还不如说是被钱赚了，赚走时间、健康和闲逸的心态。假如我可以放肆一次，也与被压抑的愿望有关。假如他们可以放肆一次，我想大部分的都市白领的答案会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些拥有很多知识的人恰恰忘了，数钱完全可以用点钞机代替。我认为，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得到多少钱，而是闲适闲逸的心态还剩下多少。休闲，不一定能得到闲逸，如果心态里缺少这样的成分。

最后当然要说说自己了。假如我可以放肆一次，我的答案就是当一名流浪歌手，弹着吉他，浪迹天涯。我弹着破木吉他，随意唱一些孤独的歌，却有人驻足听一会儿，然后留下一些钱。只要能有一点人民币，我一定要到人民币上所有的地方去看一看……

看看，我也三句不离钱了。一说到钱，纠结就来了，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都铩羽而归了。罢了，罢了，明早还得早起，赶在太阳起床之前，然后连轴儿忙。假如我可以放肆一次，这很可怜的愿望变成可望不可即的奢望了。只是我得记住一点，在忙碌的生活中都一点闲逸的心态。

生活不能改变，就改变心态吧，哪怕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