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爷啥滋味
2021-12-31抒情散文梅花雪_nB57k
初为人爷啥滋味三月,正是春暖乍寒的时候,夜阑人静,我独自站在小区楼下,朝着医院的方向,仰望上苍,双手合十,求佑老天。儿媳原本命运多舛,今又遇难产,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慌!在一股寒气的袭击中,寒冷占据了全身。陡然,电话铃响了,妻子用激动的颤音说……
初为人爷啥滋味 三月,正是春暖乍寒的时候,夜阑人静,我独自站在小区楼下,朝着医院的方向,仰望上苍,双手合十,求佑老天。儿媳原本命运多舛,今又遇难产,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慌!在一股寒气的袭击中,寒冷占据了全身。陡然,电话铃响了,妻子用激动的颤音说:“生了,孩子生了,母女平安。”顿时有股甜美而温暖的气流,紧紧地攫住了我颤抖的身子。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呼吸也畅快了许多。这一刻,眼前蓦地出现了幻影,恍然看到一轮新生的太阳正从蓬勃的大海上冉冉升起……儿子也发来了视频,我那宝贝孙女正扑闪着眼睛好奇的观望呢。那夜,兴奋一直陪我到天亮。
翌日,我开车去医院接他们,妻子抱着孙女坐前头,儿子扶着儿媳坐后头,我开着车,慢慢的,缓缓的行驶,那份开心,那份甜蜜,简直无法言表。拉着他们,就好像拉着整个世界。
回到家,我擦擦眼镜,反复看了看孙女,她好像就是期盼已久的天空那朵最美的云彩,上天赐给的最好的礼物。我跑到城南高高的河堤上,对着天空大声呼喊:我有孙女了,我当爷爷啦!徜徉在自然镶嵌的绿色中,河水蕴蓄了一冬的绿漪清波,皱缬着,像天宫仙女拖着的裙幅;路旁的小草,嫩嫩的,绿绿的,尽情享受春的宠爱;岸边的杨柳,婀娜多姿,纤细的枝条上金钩倒挂,这些嫩黄的叶芽,一串串迎风摇曳,使人仿佛听到春姑娘弹出的嘀铃铃的琴声似的,是那样的充满生机,就连那枯萎的枝丫上,竟然又冒出了嫩绿的苞芽,那时,我的眼前一切都是绿色的,好像进入了缤纷美丽的童话般的世界,感觉是那样的美好
从孙女出生开始,网上育儿咨询、寻找金牌月嫂、购买婴儿玩具……,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空间”。上街买菜、厨房择菜、倒垃圾、拖地……,这些过来妻子常干的家务活,全部归我心甘情愿的去做。孙女百天时,我用心顷情,为孙女亲自制作了,有红黄绿等颜色组成的环形音乐玩具风铃,把风铃悬挂在孙女卧位上方一尺多高处,风铃边摇边动边响,孙女高兴的举起小手,两眼的视线也随着移来转去,逗得她咧着小嘴笑,粉白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凝望孙女稚嫩的笑容,我已沉醉在这幸福美好的时光里。孩子栓心,隔辈亲,每看到妻子哼着儿歌抱着孙女整天笑眯眯,美滋滋的样子,我就羡慕的不得了,真想抱抱,亲亲孙女,可又担心闪了孙女的腰,也就只好罢了。有次妻子抱着孙女来我书房,惊喜的对我说:“看到你发在网上孙女的照片啦,那眼睛又大又亮,特有神!那小胳膊小腿,像莲藕似的……。”妻子说着,感到有一种自豪感。"让你爷爷抱抱,看会啵",看到妻子脸上的汗水,心里一阵酸楚,感到这段日子里,我对孙女的痴爱,只是满足之余,还觉得有些缺憾,如同到海南旅游,却又没有棕榈的感觉。孙女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柔和又胆怯地望着我,攥着圆嘟嘟的小手伸来晃去,我禁不住伸出手,让妻子指点着抱的姿势,慢慢的把孙女抱到怀里,和她说话,亲亲她粉嫩的脸颊,她嘴角微动着似乎在应答,眼睛也笑成了娇媚的月牙。我对妻子说:“孩子太可爱了,以后你抱累了就送给我!”听到我暖心的话,妻子眼里已噙满了泪花。前些年,妻子常年在老家蔬菜大棚里繁重劳作,落下了全身酸痛的病根,可她一抱起孙女,就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我再忙每周也要抽出时间,开车送孙女去母婴生活馆,看着孙女洗澡游泳,明知游泳池的水温已调好,双手还是一次次的放在水里试试,生怕热着冷着,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噙在嘴里怕化了。孙女一双乌黑澄澈的大眼睛,凝视着我们,两个小腿用力蹬着,身子晃悠着游来游去,大家喊着孙女的乳名,夸奖着,微笑着……,这真实的幸福和满足感,持续涌动着长辈对晚辈缱绻至纯至真的亲情和醇烈的爱。 按家乡的风俗,谁家添了孙男娣女都要摆席,宴请男女方亲戚。因疫情,我家喜宴一直推到五月底。订席面前,我曾征求了意见。儿子在外工作,逢事爱面子,他要求选有排场的酒店,订高档的席面;本家几位长辈说:“席面没品级,这事咱不冒头,也不落尾,随大流就行”,幺妹说:侄子婚后这么多年没孩子,喜宴得办得场面点,可别让街坊邻居笑话”;父亲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不停的问:“下饭店要花多少钱?”我哄他说:“不多,千儿八百的,”父亲嘟哝着:“还不多,这些钱要买成面粉,足够吃一年的,还不如在家自个买些菜,请村里厨师做做省钱。”我咀嚼着他们来自心底的话语,在县城我家小区附近的饭店,安排了几桌既体面又节俭的宴席。
那天上午,儿子从县城租了辆车,去接亲戚,我开车回老家接父母,他们上岁数了,腿脚也不灵便,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这次接他们我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前些年,我城里买房后,去接他们来住几天,换换新鲜环境,也带他们到古塔看看,可他们说:“夏天热,洗洗擦擦都不方便”,说什么也不来。这次却出乎意料,也许我儿子结婚多年,没有添丁生子,父母期待的太久了,也许这迟来的温馨,圆了他们香火相传的梦。到家时,父母早已穿好了新衣裳,正和姐妹们站在大门口等着呢,他们个个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在车上,大姐和幺妹扶着父母,他们尽情的说着,尽情的笑着,那么欢心,那么坦然,幺妹还故意调侃大姐:“你这发财户,这回得多掏几张大团结,可不能像那年添咱侄子时,拿几张皱巴巴的小票。”大姐财大气粗的笑着说:“现在咱富裕了,有的是钱。”说到这里,一向不善言谈的父亲,也接过话茬说:“如今咱庄稼人的日子好过了,种地不完粮,上边还倒贴给钱,”说到兴浓处,父亲动情地说:“人老了,国家还给老人钱,好日子可真叫咱遇上了。”母亲不说话,时不时从衣兜里掏出她那个鼓鼓的大红包,看了又看。
中午,饭店里,飘散着淡淡的酒香和菜香。我在二叔和几位乡邻的帮助下,按当地辈分礼节,安排亲戚入席就坐。宴席上,他们都吃着喝着,高声谈论着,大棚里种的什么,卖了多少钱;谁家后生靠做买卖发了财,在城里买了汽车,住上了小洋楼……,但他们谈论最多的还是今年疫情和孩子上学的话题。当大家吃的谈的津津有味时,妻子却躲到没人的地方,留起了眼泪,看见我,她匆忙抹去泪水,淡淡忧伤的说,我又想起当年咱生儿子时,招待亲戚的那档子事了,那是摆的啥席呀,和现在真没法比啊。想起艰苦年代,甭说摆席了,就连妻子月子里,我也没能让妻子吃上一顿像样的饭,想到这些,我心中就有说不出的难过和酸楚,对妻子怀有愧意和歉疚。宴席结束后,我到饭店门口送了送亲戚,回到账台结账时,忽然看到父母站在餐桌旁边,父亲提着方便袋,母亲正弯腰捡倒吃剩的饭菜,我走过去,父亲嘟哝着:“这么好的东西丢在这里,不都白白的瞎了,多可惜呀!”。有时我想,在这经济繁荣的年代,人们丢弃的岂止是饭菜,这种对优良传统的遗忘或丢弃,不能不说是一种缺憾。 初为人爷,就像一坛酝酿多年的老酒,不喝就醉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慢慢品味,才能品出生活,品出社会,品出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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