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南泥湾

　　诗意南泥湾 　　一

　　在一场细雨中，到达了南泥湾村。

　　南泥湾村，是河西走廊自东向西行的第一村，隶属于甘肃天祝藏族自治县安远镇。2018年在新农村建设时，出土了乾隆十年设立的汉番交界牌，印证了汉番民族交流融合的过往。 　　这里曾是312国道的必经之路。由于路段坡度较大，加上海拔较高，气候变化无常。盛夏的大雨，隆冬的暴雪，不知曾是多少司机朋友的噩梦之地。 　　数年前冬日的一个雪天，和孩子坐班车经过这里。大雪茫茫，堵住了道路，一车人冻得瑟瑟发抖。后来，从村子里出来一些年轻男人。在那些男人们的帮助下，司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小心翼翼的将车开上去，车里的我们，又冷又怕，心里十分怨恨这条难走的路。后来，乌鞘岭隧道通了，便再也没有走过那条路。 　　前不久，听朋友讲，那里在打造一个以"回不去的乡村，找不到的乡愁"为主题的旅游美丽村子，还建了一个村史馆，十分有看头。一听，心生向往，正好今天有时间，就来了。 　　二 　　村子藏在一个山洼里，两面的青山，夹着几十座白墙青顶的小院落，十分的古朴诗意。

　　一个青砖铺成的停车场，很宽敞，镂空的格子砖缝里，长着碧青的杂草。把车停好的时候，雨都下的有点大了。不过也好，雨中访一个老村子，不是更有诗意吗。 　　对面的山坡上，油菜花田已不那么黄了。看了一下脚边田里的菜籽，才知道它们已经结籽了。不过，在这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那点淡淡的鹅黄，也很有古意，像一首淡淡的小诗，被人轻声一读，就写在那里了。 　　比菜花更黄的，是镶在田里的几个大字，细细看了一下才看清是：河西首驿生态安远。 　　生态是当今社会的一个大主题，前几天听了一个讲座，题目就叫《生态文学的中国自然诗学》，是《人民文学》外文版的一个教授讲的，听了很受益。文学写作者，是大自然的代笔人，一定要如实的去描述，才不负自然的种种恩赐。 　　上月去毛毛山看日出，下山后在安远镇上吃早饭，才知道这里还打造了一个古镇。

　　在那寒风猎猎古镇里闲走的时候，居然看到一条石头铺就的路上写着一些古代驿站名字：武威驿，大河驿，靖边驿，古浪驿，黑松驿，安远驿，镇羌驿，岔口驿，武胜驿，平番驿，大通驿，红城驿，沙井驿。哈哈，从武威到兰州，居然有十三个驿。 　　看着那些曾经消失在历史烟云中，又突然出现在脚下的名字，顿觉历史车轮滚滚而来，脚下的土地，倒一时变得陌生了。 　　那一天，站在那条空旷的街道上想：有没有机会，顺着这条古驿道，重新走一次呢。就像古代的人那样，骑着马，走到一个驿站，就停下来，将马栓到驿站门口，在驿站的客栈里住下了，吃点肉，喝点酒，美美的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走。当然，这是在没有什么事情的情况下，若有急事，烽火传书什么的，快马加鞭，日行千里，驿站或许就只是一闪而过的一个名词了。 　　但历史的车轮毕竟不会倒转了，在这样一个信息瞬息万变的时代里，走马观花的行走，速度和激情，浮躁和焦虑，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慢下脚步，细细看一看呢。 　　三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地方。慢慢走，慢慢看吧。 　　在一个没有围墙的小院里，看到了那个村史馆。 　　土墙，青瓦，木格子窗子，还有院子中间的那口老缸，一种散发着故乡老房子的气息扑面而来。也一下子把人的思绪拉回到小时候的时光里：在一个泥土夯成的小院里，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孩子们，还有几只咕咕叫的鸡，卧在大门口的阿黄，在墙头上晒太阳的小猫，哼哼叫的老母猪，闷声不响的老黄牛…，这一切，曾就是我们实实在在的生活啊。用麸皮拌了粗面喂狗子，给猫子倒半碗剩饭，给鸡抓一把仓子里的秕谷子，去地头上给老母猪铲草，还要把老黄牛拉倒涝池里饮水。 　　那时，家里活多的令我时刻都想逃离，去哪里虽然不知道，但明白的是，一定要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不要太累了，能养活自己，还有一点闲暇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后来，这个梦想实现了，做了孩子王。在一个小县城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也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舒适和安逸，但却又总在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心还是空空的。

　　那种空，不是对物质的求而不得，也不是感情的空乏寂寞，而是对早已失去的那个家园的渴念。那种在袅袅炊烟中醒来，在亲人的呵斥和关爱里长大，那种一走出院子，就可以看到田野，看到草木，看到牛羊归家，鸟儿归巢，等待劳作一天的父母扛锄归来的踏实和满足。

　　而今，这一切早就成了回忆。即使我实实在在的那个故乡，它的变化也是令人陌生的。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一些人已经故去了，另外的一些人，每天要想着以怎样的姿态离开乡村，在城市里有一个立足之地，人与人之间，也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坦诚和亲近，而是一种陌生的疏离。 　　这样的变化，常令人心痛，也令人对那个故乡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但过一个阶段不回一趟老家，却又觉得心上开了一个无法填补的洞。 　　村史馆里没有人，屋门紧闭着。屋檐下，已有鸽子来坐家了。它们咕咕咕的叫着，好奇的看着站在院里的我。 　　泥皮土墙上，挂着一些农耕年代用过的农耕农具。作为自小在乡村里长大的我来说，这些物件的名字，都是十分熟悉的：壅子、扁担、佛尘、背篓、簸箕……，曾经，这些物件，都是每一个农业家庭的必备物件，而今，却成了一些充满回忆的记忆了。

　　村史馆旁边的一家院门半开着，一簇灿烂的菊花，开在院子中间，几只鸡，在院里慢慢的踱步。一架老旧的架子车，静静地站在一堆木柴中间。看不到人，在这样一个雨意蒙蒙的日子里，或许正有一个女人，坐在窗前做针线呢。 　　四 　　村子中间，是一片茂密的杨树林。杨树树皮粗黑，树干上长满了苔藓，看起来真有些年份了。 　　林子中间，有一条木制的走廊，曲曲折折拐到了林子深处去了。麻雀和喜鹊，在树枝间飞来飞去，它们叫声清越，虽然都是一些朴素的声音，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去听，确实有一种无法言传的踏实。

　　空气十分的清新湿润，若在炎炎烈日里路过这里，呆上个把小时，实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林子深处，有一道软吊桥。踩上去，晃晃悠悠，若踩在秋千上，很怡然。桥下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望之，可见人的倒影。若带孩子来，可以在林子里玩一会儿水，感受大自然亲切和温和。若一个人来，就在这条木头走廊的尽头坐下来，听听鸟儿的叫声，听听风吹过树林的喧哗，听听山坡上野花野草浅浅的笑声吧。 　　走出林子，又到了村子的另一面了。 　　白墙青瓦的院落，干净而整洁，即使是一堆柴火，也很整齐的排列在院墙边上，甚至一头小小的牦牛，也睁着清纯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恍然之间，又回到了故乡，回到了那炊烟袅袅的老院落了。 　　（280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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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7-28 14:29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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