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山寨的路

土家山寨的路
文/匡建华
土家山寨的路，纵横交错，沿着秀美山川蜿蜒延伸着，通往四面八方，淙淙清泉日夜向清江奔息，依山错落的小楼镶钳在绿青山中。
土家山寨的小路是先人走出来的，不知道走多少年，又过往了多少人，路上的石头都磨的光光的，阳光撒满大地，清凉的风，绿绿的水，高山，蓝天，淡淡的炊烟，茂密的竹林，金黄的落叶，洁白的云朵，红彤彤的柿子，绿葱葱的油菜……这是我成长路上的田园画卷。
窄窄的小路，有的是土路，有的就在石头上，有的是紧靠悬崖绝壁。在高山中这山里人呼喊对面山上的人可应，但要见到真人还要走上大半天，是有名的穷地方。有人说山路十八弯就是土家山寨小路的真实写照。人们顺着弯弯的小路走出绵延大山，走向远方。儿时就是在这小路上玩耍嬉戏，笑声、哭声、嬉闹声如今似乎还在村寨旮旯里回荡，历练了我们的毅力和豪气，只是那时不知道在大山深处还有点诗情画意。
小时的我，风雨无阻地沿着家乡的路，读完小学、初中和高中。上小学时，从家里到学校大约四五里路，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风景，路旁是茂密繁盛树木，一路鸟语花香，田间的玉米随风摇曳，大山深处的小溪恬静自在地流淌，不时传来阵阵鸟虫浅唱，年幼我们在往返学时就是打赤脚在这小路上追逐奔跑。
上初中和高中时，离家就二十余里山路，只能沿着前辈翻过的山、越过的桥、跨过的坎去求学。每周五下午放假回家，周六还要为家里从三公里的山下挑五六担水，星期天背着一周的食品如大米、玉米面、土豆、红薯等主粮以及鲊广椒等副食去上学。记得读小学是要翻两座山，上初中、高中要翻六座山。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走过翻山越岭的小路，领略家乡的一路风景，终于走上了当时上大学的独木桥。
据父亲讲，解放初期，老家人到外出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背着干粮，翻山越岭徒步行走；二是乘船顺江而下，俗称“水路”。上世纪六十年代，修通了简易公路，俗称“旱路”。那个年代，山里人出山很少，车船就更少，能到城里一趟着实不易，如乡镇干部到县城开会，最远的要徒步行走几天，还要背着行旅。偶尔在路途中遇上熟人开的大货车，或拖拉机搭上一段，也算是不错的运气，兴奋地至少要和好友讲上几天。 八十年代初我分配到乡镇工作，有一个夏天，我行走在简易的公路上，一位老同学开着一辆拖拉机缓缓地停在我身旁，笑嘻嘻地对我说，你如果能叫出我的名字，就带你一程。幸好还记得，不然多没面子。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翻山越岭，蜿蜒前行，道路颠簸加之弯道险急，几个回合下来，不常出门的山里人早就晕头转向了。那公路是砂石路面，坑坑洼洼，一路尘土飞扬，弄得人灰头土脸、疲惫不堪。经过几个小时上下颠簸，总算到了老家。
近四十年来，土家山寨的山山水水发生了巨大变化，清江流域水电工程的梯级开发，带动了当地交通的大发展，首先是改线，把盘山公路改为沿清江边前行，并根据地势做了改道。其次是去弯道，降坡度，砌护墙，改善路面，变砂石路面为柏油和水泥路面，提高了车速，避开山体泥石流滑坡,就是冰天雪地，道路也很畅通。几年前又挤上了高速公路的快车道。土家山寨的路段高山耸立、沟壑纵横，建设施工难度大。建设者们削山丘，填洼地，遇高山挖隧道，遇河流架桥梁，经过五年的奋战，在崇山峻岭、深山峡谷之中，建起了一条高速公路。
如今家乡有了省道、国道、高速、铁路，六十公里外还可以座上飞机，上千公路之外不到一天就可以回到家里。行走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风驰电掣，畅通无阻。有时在清江边，有时是在高山上，有时在横跨清江两岸的铁桥上，有时在隧道中，让人兴奋。据了解，高速公路的隧道最长的有十几公里，是最高的桥有七八百米。好像有时在天上，有时在地下；有时从山脚下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腰，上上下下，有一点坐“过山车”感觉。谈笑之间，就到达了目的地，回家的路不再遥远。
土家山寨的路，如今已经从连通各家的小路变成了齐力自修的康庄路，成为村寨亲人从这里出发走进都市、走向世界的幸福路，成为联接五湖四海的亲人的亲情路。路宽了，直了，更通畅了，但小路的根基不变——无论你走多远，故乡的路永远在脚下！
人到中年，岁月把思念家乡的影子拖成修长的七彩色模块，也把怀念亲人的记忆烹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诱惑着远方的游子重回故里。每次探亲回家，我都会多走几遍故乡的小路，脚踩在地上面，抬头看天上漂浮的白云，心情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