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山珠
2021-12-31叙事散文姜建羽
滚山珠邈远的蓝天下,是一片莽莽榛榛的大山,大山的深处,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小土坝子,就在这荆棘丛生的地方,狭小空间内,孕育出了乌蒙高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纳雍滚山珠。十几位朴实得像黄土地一样的苗家少男少女,头戴红头绳,身着苗家衣,手握芦笙管,脚……
滚山珠 邈远的蓝天下,是一片莽莽榛榛的大山,大山的深处,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小土坝子,就在这荆棘丛生的地方,狭小空间内,孕育出了乌蒙高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纳雍滚山珠。
十几位朴实得像黄土地一样的苗家少男少女,头戴红头绳,身着苗家衣,手握芦笙管,脚踩三尺塬,他们,不需要任何修饰,不需要多彩舞台,不需要高雅音乐,就在那空旷的天地间,青青的杂草地上,准备演绎那段苗家独有的传奇故事。他们的神情如同青藤,安静地,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表演一段精彩的舞蹈。
“呜……呜呜……呜呜呜……”
听,他们吹起来了。清幽的芦笙调子,起伏着,波动着,闪烁着,犹如夜空中倾泻而下的月色,山间缥缈的薄纱,谷底潺潺的小溪,充溢着,缭绕着,流淌着。心,被净化了,净化得没有任何杂质;被酥软了,软得像一块块不带水的海绵,一团团蓬松松的棉花,一片片轻轻柔柔的云朵。群山中,一段天籁之音,悄然弥漫开来。
缠绵在明月松间,清泉石上。
好一段苗家故事!好一段苗家舞曲!
瞧,他们舞起来了。左右两队,一字排开,像两条游龙,摇摆着,跳跃着,相向游动,那强壮的身躯,矫健的舞步,伴着笙歌,似乎就要碰撞出激烈火花。
霎时,少男少女们九十度调转龙头,向前奔来,舞开的褶裙,像一张张出水莲叶,滚圆着;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流转着;像一只只抖动翎羽的小鸟,嬉戏着。群山中,空气被点染了,被稀释了,被融化了。
他们越舞越起劲!越舞越激烈!越舞越充满豪情!
他们扣起来了(扣肩倒立)。几位少男少女,肩扣着肩,头粘着头,手掌轻轻一撑,立起来了,如展开的花瓣,如旋转的彩灯,如平静的江面上的流动的波浪。中间立着的主柱,如一点花芯,如一棵树干,如一柱擎天,雷打不动。围绕着倒立在周围的后生,舞动着脚,或抻或曲,时高时低,井然有序。笙不离口,口不离笙,在天地间响着,圆圆润润。
他们滚起来了。头着地作为圆心,脚作为另一端的支点,躯干弓成弧形,绕着圆心三百六十度自转,三百六十度公转,越转越快,越转越急,终于连成了一片,像一把撑开的雨伞,像喷泉中有盖的水柱。芦笙在旋转中响着,朦朦胧胧。
他们翻起来了。呜呜呀呀,猛地一扎,一个个空翻,像一道道彩虹,轻轻划过;像一串串青年长拳,干净利落;像一阵阵飞扬的鼓点,铿锵有力。他们越翻越高,越翻越急,越翻越惊悚。芦笙在翻腾中响着,清清澈澈。
他们叠起来了。三位健壮的苗家小伙,伸出滚圆的大腿,弓步屈膝,两位矫健的苗家少年,纵身一跃,不偏不倚,踩在小伙子们弓形大腿肚上,一位轻捷的苗家少女,轻盈地踩在少年的肩上,撩起花花绿绿的褶裙,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箐鸡。终于,一尊完美的罗汉叠起来了。一层,两层,三层,犹如一座屹立不动的金字塔,在杂草地上,群山之中,天地之间,立着,叠着,仿佛在眺望远方的世界。芦笙在叠起中响着,雄雄浑浑。
他们继续吹着!吹出了苗家儿女特有的心声与情愫!吹出了苗家儿女迁徙中的坎坎与艰辛!
他们继续舞着!舞出了苗家儿女特有的故事与欢乐!舞出了苗家人祖祖辈辈的传说与梦想!
天地间:珠缨炫转,星宿摇曳。
好一段苗家故事!好一段苗家舞蹈!好一颗贵州高原明珠!
芦笙戛然而止,舞步随之结束,那十几个朴实得像黄土地一般的苗家少男少女,像一群惊飞的麻雀,一溜烟四下散去。
空旷的天地间,一片寂静。只剩下清幽的余音,刚劲的舞步,在慢慢地流淌,流出丛丛荆棘,流出莽莽原野,流出神州大地,流向渺远的天际! 2017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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