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灿烂
2021-12-31抒情散文张友堂
春花灿烂杏花明我小的时候,杏花宛如村里的女孩子,熟识、活泼、俊俏、喧嚣,处处都有。那时,村里村外有众多的杏树,房前屋后,路旁崖边,村边河岸,皆有杏树,或星罗棋布,或密密麻麻;或挺拔、或虬曲;或倾斜、或横出。或前人种植,或自然生出。千姿百态,……
春花灿烂
杏花明
我小的时候,杏花宛如村里的女孩子,熟识、活泼、俊俏、喧嚣,处处都有。
那时,村里村外有众多的杏树,房前屋后,路旁崖边,村边河岸,皆有杏树,或星罗棋布,或密密麻麻;或挺拔、或虬曲;或倾斜、或横出。或前人种植,或自然生出。千姿百态,各有千秋。
春分过后,不经意间抬头望去,杏树枝上已缀满了粒粒花蕾,红红的,在蓝蓝的天空下,在寂寞的早春里,显得格外醒目。鹁鸪在枝头摇头翘尾“晴天晴天”欢快地鸣叫着,细细的树枝也上下浮动,彰显着勃勃生机,令人自然想起北宋词人宋祁的“红杏枝头春意闹”,不禁赞叹好一幅美丽的闹春图。
几日南风,花蕾迅速膨胀,有的悄然绽开,露出了粉红色的花瓣,正含苞欲放。又经一夜,细细的古铜色枝条上,密密麻麻的花蕾间,几朵杏花绽放了。绛红的花萼,白色微红透明的花瓣,在春风中抖动、招展、炫耀,惹得蜂飞蝶舞,惹得行人驻足翘望。随后的几天里,其它的花蕾也不甘寂寞,你催着我、我赶着你,争相开放了。一棵棵杏树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粉色的花团,村子周围的园子成了彩云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杏花香,春机盎然。
小孩子们脱掉了厚厚的棉衣,穿着夹衣,脸儿红红的,在树上爬上爬下,探寻着杏花中的秘密。惜春的女子细细挑选一枝,轻轻掐下,小心地携回家中,觅一个漂亮的瓶子,倒入清水,放进花枝,放在窗台上,睡前醒来总要看上几眼。
最喜在杏花绽放时,中午,拿一本小画书,到我家园子的那棵矮杏树下,坐在青石上阅读。温暖的阳光透过花隙落在身上,树上小鸟鸣叫,身边蜜蜂飞舞,十分的惬意。
一夜细雨,地上落下稀疏的花瓣。树上,杏花沾露,像十几岁的女儿,突遇生人,一脸娇羞,更加动人。
几天过后,怒放的杏花渐渐由微红变为雪白,一阵春风,花瓣似雪样纷纷落下。地上厚厚的花瓣。树枝上,只有红红的花萼、青青的杏儿,绿绿的叶儿,已是“花褪残红青杏小”、春色阑珊的暮春了。
后来,村里的杏树都刨掉了,我也离开了故乡,到外地求学,在他乡工作。几十年,辗转多地,遗憾的是却很少见到杏树。读过“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等描写杏花的诗句,书中的杏花很美,但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即,徒增一些惆怅。
欲在杏花开时回故乡,但山村不再依旧,人去物非,即使回去,我也看不到儿时的杏花,寻不到儿时的那种感觉了。
我只能在梦中相遇那故乡的杏花了。
桃花艳
我工作的地方被誉为桃乡,山间、河畔、田野,有大大小小不少的桃林。有的桃林方圆几百亩。桃花盛开时,一些地方的山坡、沟壑、田间,溪边都是怒放的桃花,火红的、粉红的、单瓣的、复瓣的桃花,一朵朵、一团团、一片片,似霞、似火,热烈、奔放,娇烂漫红,万枝丹彩,浩浩荡荡,遮天蔽日,蔚为壮观。
这些年,每当桃花盛开时,当地政府都举办规模盛大的桃花节,邀请明星、名流前来演出助阵。那几日,会场周围,游人如织,或看节目、或听歌曲,或流连于桃间花下,很是喧哗、热闹。
我在肥城多年,但是,桃花节我从未去过,我知道,到那种地方的人不是为看桃花,而是去凑热闹。
看桃花宜人少不宜人多,宜静不宜噪。最好一个人,在风和日丽或春雨绵绵的日子里,到一个偏僻、幽静的环境中。坐于桃花树下,一杯浊酒,两碟小菜,面对桃花,品酒、品花、遐想、追忆;坐够了,站起来轻轻漫步于桃花下,让那一朵朵桃花轻抚你的面颊,感受桃花的温柔,欣赏桃花的明艳。一阵微风袭来,花瓣似雪,纷纷落下。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想起了杜子美的“一瓣花落知春却”,想起了林黛玉的桃花吟,感叹时光的流逝,感叹人生的短暂。
不过,在内心深处,我更喜欢那些寂静处散落着的一株株桃花,它们似小家碧玉,更令人喜爱。
村中茅舍,杂树丛生,嫩叶初发,篱笆环绕。一枝桃枝斜逸而出,横在篱墙之上。柔软绛红的枝条上,几枚青翠欲滴的小叶,两排红艳的花蕾,枝端一朵桃花绽放,在蓝天下摇曳,鲜极、艳极、美极。自然,若是能像崔护一样幸运,在桃花下遇到一个美丽的少女,美艳如桃花,皓腕凝霜雪,用纤纤玉手,端一碗清水,送到眼前,那真是人生之大幸,终生难忘。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清水边的桃花,又有另一番景致。
青青溪流,水面似镜,清澈见底。红泥岸边,几株桃树,斜斜生出。枝上桃花,竞相开放,倒影水中。水中空中,花色相映,蓝天碧水,格外明艳。
在这样的环境中看桃花,你才会品味到桃花的美,才会明了,从古至今,众多的文人骚客对桃花那样钟情,留下了那么多令人口齿生香的词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江上人家桃树枝,春寒细雨出疏篱”……
花美,诗美。
梨花白
家乡是个小山村。小时候,小村周围众园环抱。村人据园所处,分别称之为西园、南园、东园、北园。西园多柿树,北园多杏树,南园和东园多梨树。南园和东园距离最近,一条小溪相隔,多处树枝衔接。园中梨树经年,树干粗矮,树冠庞大,树枝茂密,相互交映。
清明时节,梨花绽放,遮天蔽日,蓝天下,远望去,似白云漂浮。一阵春风,树枝摇曳,梨花翻动,雪浪反光。阵阵梨花清香,随风四溢、散开,侵入茅舍,沁入心脾,令人心醉。
梨花盛开时,孩子们喜欢到梨园游玩。梨树上,梨花似玉,一朵朵、一簇簇、一枝枝,你挤着我,我拥着你,密密麻麻,透不过一丝阳光。白色的花朵中,点缀着嫩嫩的梨叶。梨叶绿中带绛。
一些小鸟在花中飞上飞下,急促欢快地鸣叫。小鸟比麻雀小,颜色黄中带绿,十分灵巧,村人不知其名,称为“驴屎蛋子”。虽然名字不好听,但是,小鸟活泼可爱。
我们在树上荡秋千、捉迷藏,像猴子一样,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上,一些花瓣飘落。我们的头上、身上也沾满了花瓣。现在想来,真有些暴殄天物。
忽然,一只猫头鹰从头顶“呼啦啦”飞起,距离至近,伸手可及,冷不防被吓一跳。唐朝诗人王维写到,“柳色春山映,梨花夕鸟藏”。实际上,在白天,就有鸟儿藏身于茂密的梨花间,不到近前,难以发现。
一霎春雨,梨花带露,明媚娇艳,如刚出浴之少女,让人更加爱怜。
月下梨花,冷艳清辉,寒香逼人,又是另一番景致。
梨花白。在一些诗人心中,梨花似雪,雪似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洛阳梨花落如雪”,他们喜用梨花状雪、用雪写梨花。我觉得用梨花形容雪有些委屈了梨花,虽然雪洁白,惹人喜爱,但总缺少一份生机,一份灵气。而用雪来描写梨花,也缺少一种神韵,雪花没有香气,过于单一、呆板,没有梨花招人喜爱。
最喜欢元好问的《梨花》,“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春色惜天真,玉颊洗风露。素月淡相映,肃然见风度”。
梨花,也只有那美丽的素衣女子,才与其相配。
樱花繁
少时没见过樱花,听说樱花,总觉得怪怪的。见到樱花,也总是和日本联系。因而,潜意识里,樱花是一种外来花,不像杏花、桃花、梨花那样熟悉、可爱、温馨、亲切。但是,这些年,许多地方绿化都用樱花树,校园、社区、路边、公园,樱花树处处皆有,樱花树成了常见到的一种树。杏树、桃树、梨树反倒不常见了,樱花也成了春天里常见的一种花了。
读的书多了,知道在中国,樱花早就有。唐朝李商隐就写过,“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苍垂扬岸”。樱花看多了,也慢慢喜欢了,虽然樱花没有杏花那样明,没有桃花那样艳,但是,樱花盛开,花繁,也很是美丽。
我工作的校园内,有几十棵二十多年的樱花树,长势茂盛。樱花盛开时,不大的校园里处处是娇艳的樱花。
樱花品种不一样,开花有早有晚,前后相差十几天,开后花瓣有单层多层之分。
清明前几天,单层的樱花盛开了,校园里的十几株樱花树上,缀满了樱花。
单层樱花刚开时,花是粉红色,似杏花,但比杏花红,比杏花妖冶。樱花很稠很密,树枝树叶都被花儿遮住,樱树前站立,映入眼帘的只有花。
几天后,粉红色的樱花渐渐变白,似铅华洗净,似素面朝天的女人,此时的樱花,虽不如梨花那样富有神韵,富有灵气,但比刚开放时却好看了。
单层樱花凋落时,复层樱花正含苞欲放。此时,十几株樱花树,条条树枝上,缀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绛红色花蕾。一些花蕾的花萼不甘寂寞,已悄悄裂开了,露出了红红的花瓣。
南风吹拂,阳光抚摸,一天的时间,樱花就绽开了。复层樱花比单层樱花鲜艳的多,美丽得多,更似那火红的桃花。
最令我吃惊的是樱花的凋落。花开多日,即将凋谢,风一吹,花瓣像急雨一样地纷纷落下,落得满身满地,悲美壮观,令人震撼。我算真正明白了什么是“花瓣雨”。
面对落花,总会想起林黛玉的《葬花吟》,想起林黛玉为花建冢,惜花如命,不禁想问,如今还有这样的女子?还有如此爱花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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