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电话
2021-12-31抒情散文梅青
第十次化疗后,照例查血常规,血小板几乎降到了零,十分危险。听检验科的顾凯说,他亲自给我查的血常规,见血小板几乎没检查到,他都不信,连换了几次检测设备,检查了四次,取了最高值,也只有四,正常值是100到400.听后我没被吓到了反而很感动,因为……
第十次化疗后,照例查血常规,血小板几乎降到了零,十分危险。
听检验科的顾凯说,他亲自给我查的血常规,见血小板几乎没检查到,他都不信,连换了几次检测设备,检查了四次,取了最高值,也只有四,正常值是100到400.听后我没被吓到了反而很感动,因为顾凯的细心负责,心里便暖暖的。
血这么低,这不是第一次,然而,我最怕这消息让待在老家的父亲知道了。他会很担心,吃不下饭,干不了活,心里没着没落的。可父亲终究还是要知道的。果然,没一会儿,父亲就打了电话来,说刚听到时,正要做饭,一下子连锅都端不起来了,腿就软了,走路也没了力气。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也有气无力,慌里慌张。
十分讨厌这样的情绪,我心说,父亲这么软弱,太不争气了,我自己都没什么紧张的。
然而,心里却又十分心疼父亲,便又是劝,又是训,又是哄的开导起父亲来:我挺好,血小板下降虽然危险,但也是好的治疗预期,医生不是说过了么,把血打没有了,另起炉灶,重新造血,这样才对治疗我这样的血液病有根本性的好处……
终于,见我仍是这么开朗,父亲总算心宽一些,接着又啰里啰嗦的嘱咐我:要少活动,别磕碰着了,吃软东西,嚼碎了…… 我听的不耐烦,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对着电话甩了句,我知道了,一下子挂了电话。 然而不一会儿,我心里就难过了起来,心里的愧疚一下子笼满了整个心。长时间的封闭的医院生活,痛苦的化疗,总是时不时的发动奇怪的脾气,不经意便伤到父母,即便我努力克制,然而,往往不能自己,越是封闭的空间和世界人越是会如此。
父母十分体谅迁就我,然而,我就更无法原谅自己了,倒宁愿他们大骂我一顿。 脾气只是一闪念,随即就十分冷静,沉下心来就会想到父亲自己在家里一个人冷冷清清,操劳着家里家外,另一半的心还挂念着医院的我,过得实在不易,甚至萧条。父亲的担心和软弱更多是因为自己无法代替儿子的痛苦和危险的无奈。 然而,父亲还要面对很多现实的问题,我的医药费,尤其输血,每次输血小板都要两千左右,往往要输两次,而且是还不一定有血源,这个更让父亲心焦。再细想去,父亲每天背负着因给我治病积累的二十七万多的债务,同时还要费尽心力想尽办法筹措继续治疗的费用,这就更叫人心焦难耐了,不知父亲自从我生病后的这一年里可曾睡过次安稳觉,吃过一次舒心饭没有?更何况是自己在家里,恐怕什么都要将就。 我越想越悔,越想越疚。 然而,父亲之后就先不打给我,而是打了几次电话给妈,问输血小板的情况,并询问我的情绪好点没有。 是啊,父母怎么会和儿女记仇呢?我接过电话,又轻声的安慰了一下爸爸。应承着他那些我本来我早可以倒背的嘱咐,但我心里再也不厌烦了,“嗯嗯”的几声,顺声顺气的,果然父亲好像放心了很多。 我不觉想起了“孝顺”二字,其中的真义并不是在于多少物质的“孝”,更多是合乎父母心意的“顺”,然而,“顺”更多只是儿女把自己照顾好,这是最起码的孝与顺。 有句古语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未敢损伤。起初读起来觉得娇滴滴的乖可笑的,现在细细品味,确实有很深远的意味。读着念着,便肃然起敬,而且感觉自己得了这么大的病,实在对不住父母。然而,作为病人最大的尽孝,就是好好养病尽快康复。 电话里,父亲仍是不无焦虑的语调,我心突然打了一楞,这种软弱和焦虑不正是真正的坚强,因为爱的坚强,直面生活的坚强,默默承受的坚强,这种坚强像大地一样深厚有高山一样伟岸,却最是无言,最易被儿女所无视冷漠。真是可怜父爱如山。 从此,我不敢随便挂父亲的电话的。然而,父亲固然唠叨,但总是匆匆挂机,因为勤俭的他疼惜那电话费。我却留恋起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一二年十一月一日,结防院输血小板中走笔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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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见我仍是这么开朗,父亲总算心宽一些,接着又啰里啰嗦的嘱咐我:要少活动,别磕碰着了,吃软东西,嚼碎了…… 我听的不耐烦,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对着电话甩了句,我知道了,一下子挂了电话。 然而不一会儿,我心里就难过了起来,心里的愧疚一下子笼满了整个心。长时间的封闭的医院生活,痛苦的化疗,总是时不时的发动奇怪的脾气,不经意便伤到父母,即便我努力克制,然而,往往不能自己,越是封闭的空间和世界人越是会如此。
父母十分体谅迁就我,然而,我就更无法原谅自己了,倒宁愿他们大骂我一顿。 脾气只是一闪念,随即就十分冷静,沉下心来就会想到父亲自己在家里一个人冷冷清清,操劳着家里家外,另一半的心还挂念着医院的我,过得实在不易,甚至萧条。父亲的担心和软弱更多是因为自己无法代替儿子的痛苦和危险的无奈。 然而,父亲还要面对很多现实的问题,我的医药费,尤其输血,每次输血小板都要两千左右,往往要输两次,而且是还不一定有血源,这个更让父亲心焦。再细想去,父亲每天背负着因给我治病积累的二十七万多的债务,同时还要费尽心力想尽办法筹措继续治疗的费用,这就更叫人心焦难耐了,不知父亲自从我生病后的这一年里可曾睡过次安稳觉,吃过一次舒心饭没有?更何况是自己在家里,恐怕什么都要将就。 我越想越悔,越想越疚。 然而,父亲之后就先不打给我,而是打了几次电话给妈,问输血小板的情况,并询问我的情绪好点没有。 是啊,父母怎么会和儿女记仇呢?我接过电话,又轻声的安慰了一下爸爸。应承着他那些我本来我早可以倒背的嘱咐,但我心里再也不厌烦了,“嗯嗯”的几声,顺声顺气的,果然父亲好像放心了很多。 我不觉想起了“孝顺”二字,其中的真义并不是在于多少物质的“孝”,更多是合乎父母心意的“顺”,然而,“顺”更多只是儿女把自己照顾好,这是最起码的孝与顺。 有句古语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未敢损伤。起初读起来觉得娇滴滴的乖可笑的,现在细细品味,确实有很深远的意味。读着念着,便肃然起敬,而且感觉自己得了这么大的病,实在对不住父母。然而,作为病人最大的尽孝,就是好好养病尽快康复。 电话里,父亲仍是不无焦虑的语调,我心突然打了一楞,这种软弱和焦虑不正是真正的坚强,因为爱的坚强,直面生活的坚强,默默承受的坚强,这种坚强像大地一样深厚有高山一样伟岸,却最是无言,最易被儿女所无视冷漠。真是可怜父爱如山。 从此,我不敢随便挂父亲的电话的。然而,父亲固然唠叨,但总是匆匆挂机,因为勤俭的他疼惜那电话费。我却留恋起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一二年十一月一日,结防院输血小板中走笔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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