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祖山

　　近日，如愿以尝出游祖山。儿子亲自驾车。 　　路途不熟，不到二百里的行程，竟用了两个小时，九点时分才进了祖山东门停车场。 　　园门离山还有一段距离，为此，园内有大客车运送游人到山脚下，这时山脚下聚满了游人，蜂拥而上，鱼贯而入。 　　早就听说祖山老龄三千六百跳的传说，是走上去还是坐缆车上去？ 　　望着天上的缆车，我犹豫起来，坐缆车省力省时惊险刺激；徒步登山费时费力，安全随便且能观赏山中风光。我问孙子：“坐缆车好还是走好？” 　　孙子说：“不坐缆车。” 　　我问孙子：“为什么？” 　　孙子说：“我害怕。” 　　我问：“怕什么？” 　　孙子望着飞来飞去的缆车问：“它会不会掉下来？” 　　周围的游人都笑了，我说：“听孙子的，走着上山。”孙子虽小，却是小皇帝，就听他的。
　　　　　　　　　
　　踏上山路石阶，进入画廊谷，忽闻一阵声响，松涛声？不对呀，没有风，树叶一动不动。寻声细听，好象流水声，却看不见山泉溪流。 　　雄伟的大山，狭长的山谷，茂密的原始树林，种种自然生态风情画轴，显得神秘而诱惑。 　　比孙子大三岁的外孙很淘气，典型的多动症，这时他已经爬上一个险峻的山头，突然喊道：“快来看，水！”听说有水，我们急忙过去，果真看见了，那是流泉飞瀑，泉水从石坡上流下来，象一面大镜子，晶莹，透亮，闪光。石坡上流下来的清泉水汇聚成一股溪流。石坡落水，山涧流水，不同的水音融汇形成一种声响，荡漾着，传响着，形成空谷回音，似美妙的音乐，有时象众器乐混声合奏，雄浑动听；有时象笛子独奏，清脆悦耳。飞瀑，流水声，粗细有致，时高时低，时大时小，变幻无穷。到此才明白，初进山听到的声音，原来就是这水声，变幻莫测的水声，好奇妙呀！顺溪流上走，不远处有一谭泓水，水不深，没膝，清澈见底，水中石卵历历可数。水上有一窄窄浮桥，浮桥用条条木板连成，紧贴水面，人走在浮桥上，一走一晃，一走一颤，木桥击水，水花飞溅。浮桥前，人越聚越多。过桥人千姿百态，引起笑声不断。小伙子们不听邪，蹦跳着过去，弄得浑身水花，有的险些落水；还是姑娘们胆子小。他们大都牵着手过桥，那浮桥就象一条蛇，一起一伏的，不时的就发出一阵尖叫声。 　　外孙母子开始过浮桥，很顺利；孙子急了，自己迈上浮桥，儿子牵住他的小手，浮桥颤动着，儿子的鞋沾水了，儿子抱起孙子大步过桥，到了岸边，两脚湿湿，显然是进水了。我跟老伴都松了口气，老伴跃跃欲试过桥，我阻拦道：“你算了吧，那是年轻人的专利。”我们绕道了。 　　立秋后的阳光依然暴热，炙烤着上山的游人们。花伞，遮阳帽，太阳镜，五颜六色的男男女女，拥挤在狭长的山路石阶上，或说或笑，或唱或闹，深山密林再不幽静，再不神秘。 　　孙子追着小哥哥，鼻子尖上滚汗珠，老伴紧追不舍地要为孙子脱外衣，他执拗不让。 　　导游为游人讲着祖山的种种传说，大多数是关于汉将李广的。有的令人信服，有的则觉得太牵强附会，我不以为然。 　　进了山，暂时与世外隔绝，只看得见头上的那片蓝天，悬在头顶上的太阳。汗水顺着脸颊滚落着，身上的热汗蒸发着，热气丝丝缕缕。 　　游人们不约而同的开始野餐，有的边走边吃，有的围坐山石而吃。我们一家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前面是一块大平板石头，背后是四四方方的大山石，平板石头下面是泉水溪流，流水踪踪。背后山石为我们遮阳挡凤，面前的平板山石当桌子，我们就着泉水洗了手，打开带来的食品饮料。放着的碗筷没人用，全用手抓，咬一口火腿，吃一口面包，喝一口矿泉水，再咬口桃，再吃块牛肉，再喝口矿泉水……我们一口干的一口水的吃着，津津有味，香甜可口。那么多东西，风卷残云，一扫而光。我数了数还剩下三瓶矿泉水。吃饱了喝得了，俯身流泉，洗净油手油嘴，卧石上小憩，我觑着眼睛看风景。祖山山势跌宕，峰峦陡峭。海拔一千米以上山峰不下二十座。主峰玉女峰是秦皇岛港显著的航标。望着大片枫林，我想起了《香山红叶》，一阵冥思苦想……这里的一切都是天成的，真正的自然生态，觉得缺少点什么？“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传说中这里倒是有神有仙，那也只是传说呀，祖山有座望海寺，庙宇古老，那古刹钟声，那缭绕的香火，让我神往……儿子却突然提议上山，要攀登顶峰。我望着孙子一阵犹豫，孩子这么小，能行吗？孙子已经跟随爸爸前冲了，我不再想，那就登吧！我这老骨头，怕什么？ 　　这时，上山的上山，下山的下山，山路石阶上的游人拥挤起来。相互侧身让路，人多显得山路越发狭窄，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我们一家在谦让中加快了脚步。老伴心疼孙子，为孙子检了条短树棍儿让他拄着。孙子柱着短树棍探着身子登石阶，几岁的孩子，动作却象个小老头，惹得游人阵阵好笑。 　　孙子却不笑，不时地望着头顶上飞行的缆车，眼睛一眨一眨的。他在想什么？是觉得新奇还是后悔没有坐缆车？我拉着孙子的手问他：“走不动了吧？” 　　孙子小脑瓜一扬起，挣脱出手，扔掉木棍，晃着两臂迈着石阶，神气着呢，好可爱……奶奶望着孙子，眯着眼睛笑。祖辈人呀，人同此心，家家如此。 　　浑身走得汗津津的了，口干舌燥，孙子喊喝水的时候，三瓶矿泉水已经喝光了。孙子很失望，欲哭没有哭。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奶奶哄他道：“走，前面有卖水的，奶奶给你买。” 　　“奶奶，我渴，走不动了。”孙子坐在石阶上赖着不起来，嘴唇干干的，没了初上山时的精气神，欲哭不哭的可怜相。我心里很难受，让孩子爬的什么山？后悔不迭。觉得带他来这是个错误。这么小就登山，神经不神经？孙子好可怜啊。 “奶奶，我啥也不想吃，就是想水喝。”孩子声带有些嘶哑。 　　“乖，不哭，奶奶给你要口水喝。” 　　听着祖孙对话，我眼含泪花，孩子这么小爬的什么山？一千多米的高山啊！ 　　这是何苦？ 　　老伴开始向游人为孙子讨要水喝了。上山的人少了，下山的人多了，大多两手空空，水成了稀罕物，这时有一女孩，象个大学生，对老伴说：“姨，我没有水，我这里还有几个酸梨。”说着随手从兜子里掏出三个梨来，老伴接过来，谢过女孩，对孙子说：“乖，吃了。” 　　“奶奶，我不吃梨，我就想喝水。” 　　“乖，吃了就不渴了。”老伴为孙子用湿巾擦拭着小梨递过去。 　　孙子望着小梨直发愁，虽然说着“我就想水喝”的话，却本能而机械地咬了口小梨，吧嗒着小嘴，随着把剩下的梨塞进嘴里嚼着，第一个小梨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第二个小梨又塞进嘴里，连梨核都吃了，第三个小梨剩了个梨核，他脆声说：“奶奶，这个核不吃了。” 　　“还渴吗？” 　　“不渴了。”晃着小胳膊，“走！” 　　可爱的孩子好可怜，可恨的大人好可恼。怎不给孩子留口水喝呢？可大人又何尝不口渴呢？瞅着孩子吃梨时，我嘴里便生了津液，不渴了，这让我想起曹操“望梅止渴”的故事。早就应该想到这故事，真是沾事者迷呀！山泉呢？看不见了；水声呢？听不到了。我们爬上了距离顶峰不远的山路石阶了。想必这就是人们说的三千六百跳了？ 　　我们逢人就问：“到山顶还有多远？” 　　游人总是回答：“快了。” 　　几次这样问，几次这样回答。好长的时间好长的路呀！ 　　走在前面的孩子们盘坐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上小憩，孙子，外孙躺在石板上嬉戏，石板下是悬崖，很危险，我把他们吆喝下来继续登山。孙子又开始喊口渴，大概三个小梨的水分又耗干了，一路上怎就没有个卖饮料的呢？我有些不解也愤懑，心里还骂着。 　　游人说前面有个冷饮部。我们一家欣喜若狂，加快了脚步，左盘右旋，七拐八拐，才看见了蓝色太阳伞下白色的冷饮车，两个孩子“嗷”的一声跑上前去，跟头把势地跑上前去。卖冷饮的等我们到了才给拿东西，两个孩子一人一块雪糕一瓶果汁，大人一人一瓶矿泉水，渴极了，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往下灌，一口气喝干。两个孩子则不同，他们一手拿雪糕一手拿果汁，咬一口雪糕喝一口果汁。 　　突然响起一阵机器的轰鸣声，原来这里是施工工地，不知搞什么建筑，搅拌机运转着，问了问，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这里距离顶峰只有几十米了，看得到了。孩子们又前行了，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追了上去。老了，腿脚真跟不上孩子们了！ 　　一道石阶竖在面前，旁边是土坡，石阶看似较立陡险峻，土坡看着是缓坡。老伴母女携手走上石阶，外孙从土坡跑了上去，险些滑下来，急忙趴坡上，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孙子大概觉得好玩，便挣脱他爸爸拉着他的手冲了上去，我跟儿子走了过去充当保护，我低估了这土坡，真的很难上呢，走了半截我就觉得难以站立了。孙子这时，左手仍然拿着那瓶果汁，手脚并用撅着小屁股往上爬呢，右手着地，左手拿着果汁瓶，便用胳膊肘沾地，一下，一下，他居然爬上去了，儿子是大小伙子，当然几大步就上去了。我这花甲之人就难了，总有下滑的感觉，到后来，为了安全，我也学孙子，索性手脚并用，终于爬了上去。 　　孙子站在山顶，两手叉腰威武的问我“爷爷，我英雄不？” 　　我心里话：“你英雄个屁？把人都吓死了。”嘴上却连连称赞“英雄！” 　　孙子不无得意地笑了，手里依然握着那瓶果汁，宝贝似的。我逗他说：“给爷爷喝口果汁呀。” 　　孙子望着果汁，眨着眼睛对我说：“爷爷，你别喝了。特苦。”他拿着果汁的手背向身后。 　　果汁苦吗？显然不是；孙子很自私吗？也不是，孙子大概是渴怕了。我虽然不怪罪孙子，但仍然装做生气的样子。 　　孙子怕了，把果汁递给我喝，我故意不喝，他硬是往我嘴里塞，我只得装做喝的样子喝了点，“这么苦？，不喝了。” 　　孙子瞪大眼睛对我说：“不苦嘛，爷爷骗人，爷爷骗人。”围观的人都笑了。 　　再看祖山山顶，三层楼的祖山宾馆，富丽堂皇，雄伟壮观。宾馆前是平坦的广场，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轿车，游人如织…… 　　太阳已经西斜，此时两点整。这么说，我们一家从山底登上这一千多米海拔的山顶，共用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其中艰难，不堪回想，不堪回想。上，是上来了，下，可怎么下啊，我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老的老小的小，开始怎么没想到这些？我又愁上了。天无绝人之路，幸好下山有车，女儿租了辆小面包车，我们一家便坐车从祖山北山门下了山，从北山门再到东山门坐自己的车,又用了一小时。这才知道走了冤枉路。从北门上山才是捷径。今后若再出游了可不能这么盲目。当我们坐进自己的车里，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孙子和外孙很快就睡着了，孙子手里紧紧握着那瓶没喝了的果汁儿。小歇一阵，我们就驱车回程了，到家时整七点，祖山行共用了十二个小时。 　　这次游祖山，感悟颇多，收获也颇多，就是太累了 ，让孙子登祖山，是不是太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