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里的苹果

医院里，母亲买了几个大苹果，很大的。我实在的不怎么爱大苹果。我把连皮带肉的把苹果啃了一圈，剩下果肉鲜满的一团，便递给母亲说，太甜了。母亲并不嫌弃，接过来，直说，好东西不吃。我狡辩说，我就爱吃皮。看着老妈吃着，我心里很高兴。

俗语云：一天一苹果，医生没生意。所以大家常被劝说，要多吃苹果。走亲防友，探望病弱，带着它也总是合宜的。吃苹果，于我而言，是不必劝的。众多水果里面，我最钟爱的就是苹果，无论什么品种，甜的、酸的、多汁、多面起沙的、大的、小的、青的、红的……虽也有偏好，但只若是入口，就无不喜欢，而且百吃不厌。如若把苹果当做了馒头，一日三时是伴，那就再幸福不过了！
若是其他水果，就受不得我舌口的待见，或者是我与他们缘分浅薄。对于它们，不过生活中的偶遇浅尝品鲜就是了。若常为口味，经济上面自然是不允许的，然而即便随意啖食，不过几次，多半要烦厌了。比如，香蕉初嚼甜香滑腻，嚼到第三四根，便觉如木如蜡；再如桃子，莫说要吃它，就是摸它我已是耳根发痒咽口发毛，即便想想它的味道，也觉胃底发凉，实在像我与桃子结了仇一般；再如西瓜，柑橘之类大受季节之限，口味合宜的更不易多得。再说梨吧，便汁重、味淡、性凉更不多食了。至于其他或贵重或稀少，便更得不问津，几无缘分，亦无口福了。
于此看来，苹果，于我性情大抵最合宜，无论形、色、味、香、食性、价格都不落一“温润”，所以缘分最深。
果形饱满近似心形，把玩抚摸如捧龙珠。色泽清润如玉含水，即便多彩又不张扬。味甜却不冲，味淡而润嗓，味重则沁心，汁多肉厚，耐嚼耐品。它独有芬芳，最悦心脾，常被搁在枕旁，最助香梦了。它的食性甘温也最合大众身体，让大家不避胃口寒热，性湿但不重也最适合干燥的北方人解燥。最可贵的是苹果种植广，产量好，耐储存，在市场上一年四季都可见，而且价格最温和，便倍感亲切。于是常常品尝，哪怕是摆在一旁看着，也会让人赏心悦目，沁人鼻肺，望果生津，定气安神。
然而，我对苹果的喜爱，却不是在深味它的这些好处后，跟它结缘之深，直追我的童年，乃至孩提。


作为农家娃，我比别人幸运的是，老家的两位舅舅各种了一大园的苹果树。那时苹果虽是贵东西，但我却可常得。一是舅舅疼外甥，二是经风过雨，桠枝裁果，总有剩落，这些便落了我的口舌。不过，多是青涩酸甜虫驻之类，但现在看来却最合我现在口味的。大抵是那时落下的口味的根吧。尤其，虫蛀的果子，就现在的健康观念，被看做最环保了，因为如果连虫子都不吃，那么，这果子怕是农药残留太多了！同样，既然虫子爱吃爱蛀，说明这果子一定不错。


我最早吃苹果，恐怕还没长牙，仍在吃奶的时候。那时我是记不住的，只是常见到大人把苹果切开，露出果肉，让小孩子便像吸奶一样的嘬那汁。我便喜欢这样子去哄小孩子，看着他们津津有味的吸允的样子，我就晓得当时我是如何初识这苹果的味道，也愿被我喂的小孩也喜欢上它，并喜欢一辈子。


再大一点有了牙，就可以自己抱着苹果啃了。不过最初的那一口要被大人逗着咬去，一是表示孝敬，二是口小牙嫩咬不动，面对圆滑的苹果无处下口，无可奈何之下亦要求助于大人们。现在常见到小孩子举着大苹果让大人咬，大人也要逗他一番，咬了暂不给他，孩子便或哭或闹或放弃，各种反应，实觉有趣的很。也不知，我那时作何应对？
不过，再大一点会用小刀削苹果了，便如遇大赦。然而，小刀用的不娴熟，曾割破了左手食指，血流如滚，血染了苹果，仍不肯放手，也算平生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血。至今那隐约可见那时的伤痕，可以算作是我对苹果深爱的见证了吧。
然而还有一条更长的伤疤更可佐证，就在我前臂内侧。那是我抹黑去找苹果时，在鉄笼子角上划出来的。当时我并不知母亲从舅舅那带来了苹果，只是隐约闻到了苹果的气味，我就寻了去，黑暗里摸到了那光圆冰凉的东西，心中一喜，猛地抽手，被旁白的铁笼子的一根细丝划了一下，便挂了彩。不想，后来竟留了浅浅的疤，从此，它见证了我和苹果的以后的岁月。
苹果大家都爱削了皮去，我却不然。尤其小时，父母总怕我们肠胃虚弱，总要把果皮削去，我们吃果肉。果皮舍不得丢，他们吃掉。我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不是因为自己吃不到果皮，而是父母只吃果皮。渐渐的我喜欢上了果皮，尤其爱细细慢慢地咀嚼，觉得格外有味道，有嚼头，也会思味爸妈嚼到的是什么味道。
在医院里，见到了很多子女为自己的父母削苹果，把果皮给丢掉，这时可不能让那老人家看见，不然会心疼的。


时间久了，我对苹果一如既往的喜欢，但也有了偏好，爱那小的，青的，酸的。因为我可以一点点的吃，慢慢地嚼，果皮会更多更有味，细细品有岁月里童年的青涩酸甜，还有父母亲友的亲切味道。
爱吃苹果，吃的是味道，嚼的是岁月。

[ 本帖最后由 梅青 于 2014-1-11 07:0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