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秋千爱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07 编辑 <br /><br />在我租住的楼区里，有一个健身区，我独爱那里的两架秋千。不加班的晚上，一个人坐在那里，仰了头眯了眼荡来荡去，思乡的愁情也就一点点荡了开去。
就在这里，我认识了马永。
那晚我又习惯地仰起脸眯了眼，轻轻地荡起秋千。飘飘荡荡的感觉让我想起儿时的摇篮、妈妈哼的儿歌，心里既甜蜜又忧伤。神思飘忽了许久，才满足地叹口气，张开眼睛。这时，我发现旁边的秋千架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孩，正眼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就是马永，来这个小区找朋友，朋友没在，他只好坐在这里等他。“没想到遭遇了一个坐在秋千上做梦的可爱女孩！”——与我相恋后的马永说。
据说上帝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另一半，只是他们相遇的方式千奇百怪。我与马永的媒介，是一架秋千。
和马永恋爱的日子平静而幸福，我们俩都喜静不喜动，周末和节假日大多待在家里看电视和书碟，或者按照菜谱做菜煲汤。就是不说话，心里也是甜蜜的。我们最爱的是一起荡秋千，悠来飞去中享受着如爱情般的快乐与眩晕。马永常说，我就是上帝派来和他长相厮守的。
是的，我也相信我们是为彼此准备的。可是，就在我们已经要商量结婚的事宜时，问题出现了。
有一天我下班早，就给马永打电话让他陪我逛街，他说晚上有事。我问什么事，他顿了一顿说，去参加一个同事的婚宴。
我只好一个人去一家大超市里乱逛，就在结账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马永，在离我四个结账口的另一个结账台结账，身边有个漂亮女孩。
他们买了许多东西，女孩亲昵地碰碰马永的胳膊：“叫你不要买这么多，我怎么带嘛！”马永笑着说：“都是你爱吃的。”然后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出门，女孩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熟练而自然。
我一直呆呆地看着他们，收银员小姐提醒我付钱我才回过神来。我的心像要爆裂一样，匆匆付了账冲出超市，我要当面质问马永这是怎么回事。出了门，早已没了他们的身影。冷风一吹，我清醒了许多。我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也许像很多书里写的，那个女孩不过是他的什么表妹，我不要用冲动毁了我们的感情。
我慢慢往家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那个劝慰无法令我安，我知道是自己骗自己。如果真是他表妹，他又何必说参加婚宴呢？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我约了他，我说：“我昨晚去了大华超市。”“哦？”他警觉地抬起头，“几点？”“八点左右。”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不是笨人，他说：“你看到我了？”
我点点头，平静地望着他。我知道他会给我一个交待，而我已准备好，无论是什么样的解释我都接受。
马永慌乱地握住我的手，“丫头，那个女孩叫莎莎，是我的前女友，她到这里出差，所以给我打了电话。我怕你不高兴，没敢告诉你。昨天她坐夜车回去，我就给她买了些食品带在路上吃。楚楚，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是和你相恋以来，我和她第一次见面！”
我的心放松下来。一个男人对以前爱过的女人心存善念，在一定范围内体贴照顾，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以后不许她挽你的胳膊！”我撒娇般说。
马永笑了，说一定一定！用手刮了下我的鼻子：“小醋坛子！”
那天我才知道马永的初恋故事。他与莎莎是大学同学，大二时开始相恋，那单纯而美丽的校园恋情使大学时光成为他们此生永难忘怀的美好回忆。毕业时莎莎在父母的坚决要求下回了家乡城市，两人的异地恋情维持了一年，最终无奈而理智地分手。
想不到自己爱的男人曾那样深的爱过另一个女人！我心里酸着，但还是婉转地说：“既然已经分手了，以后还是少接触，或者她来的时候叫上我，好不好？”
马永把我揽在怀里说：“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初我们都没能坚持下来，以后还能有什么故事呢？”
我们相拥着，我相信莎莎只是我们爱情生活中的一片阴云，风一吹就散了。
可是，我低估了初恋给一个男人造成的影响。
一天快下班时，马永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说材料还没弄完，不知道会加班到几点。问他什么事，他不太情愿地说，莎莎又来这里出差，让他去接站。我很不高兴：“你已经不是她男朋友了，她干嘛还老缠着你？不接！”马永无奈地说：“她在这里没有熟人，一个人晚上行动不太安全，再说就是普通老同学来了，我也应该接待接待呀！”
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好说：“早去早回哦，不许跟她聊太多。”他连连答应。
第二天有个老同学打电话给我，说邻居的楼房要出卖，她知道我正在考虑买新房，就介绍给我。我马上打电话给马永，希望他跟我一起去看看。可他同事说他请假出去了，我又打他手机，可刚一打通就被他切断了，我不解，过了几分钟又打，又是这样。我一下想起莎莎在这里，会不会是他们在一起？我迫不及待地第三次拨通了电话，这次他不仅切断而且关机了！我的怒火一下子窜起来，太过分了！
中午时马永才给我打电话，问我找他什么事。我气愤地说：“你怎么回事啊？”他说他当时正陪莎莎与一个客户谈工作，手机一再响，他觉得不好意思就关了。我说你行啊，都陪她谈起客户来了。他说这个客户他认识，所以介绍给莎莎了，莎莎请他帮忙，他能不帮吗？
那你就去帮她吧，新房不要买了！”
我狠狠地挂了电话。我开始发觉，那片阴云是这么不容易吹散。
马永很快赶了过来，左哄右劝，还说“如果我们真有事，我还告诉你吗？随便编个借口好了。”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他们的交往我就该睁只眼闭只眼吗？我很矛盾。
可怕的是，一个多月后，莎莎因为在这里业务比较突出，被总公司派到这里的分公司工作了！
给她接风那天，我故意与马永表现得很亲昵，还提起结婚的事。我要提醒她：你们的过往已是陈年旧历，马永的现在时是我。
莎莎笑着，灵动美丽的眼睛不动声色。
马永一下子忙起来，帮莎莎租房子，买东西。有一天我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帮莎莎布置“新房”呢。
又一天我在马永的手机里看到莎莎的短信：永，下午陪我去看家具，好？老地方见！
我把马永的手机摔了。多像一个与他共筑爱巢的幸福女人的口吻啊，那我算什么！
我跟马永进行了一次长谈，我说如果你们余情未了，我退出；如果余情了了，请你们把握分寸，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马永说：“我爱不爱你，你心里清楚。可莎莎在这里举目无亲，你让我怎么视而不见？你希望我是绝情的人吗？”
我知道马永善良，可是爱情里，能容忍善良吗？
马永答应我，等莎莎在这里落稳了脚，他们就不再接触。
可是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了马永的日记，才知道他并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坚定。随着与莎莎的频繁接触，曾经入心入肺的那些美好感觉又悄悄回来了，“我渴望见到她的笑脸，喜欢看她向我求助跟我撒娇。我又爱上她了吗？或者我从没有忘过她？我害怕这种感觉……”
我浑身无力，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
我找到莎莎，开诚布公地与她谈了此事。我想知道她是否还想与马永复合。如果不想，那我的担心都是多余。莎莎沉默了一会说：“如果当初我知道有可能派来这里工作，我们是不会分手的。你不会懂得初恋给人的影响有多巨大。我愿顺其自然，马永的心最终在谁哪里，我都接受。”
我从没想过我会落入这样尴尬的漩涡里。我们原本单纯幸福的爱情，变得面目全非。可是我不想放弃，我还深爱着马永。爱一个人不是一刻就爱上的，想放弃也无法立刻就能放手，因为那里面浸透着太多的情感，太多的过往。
我要争取。
那段时间，我对马永更关心，更体贴。既然他对莎莎旧情难忘，对我们的旧情也不会一概抹杀。至少我与莎莎有同样的机会。
虽然这样做，我觉得很辛苦、很疲惫、很委屈。
马永开始变得沉默，我们在一起时不再像以往那样心无芥蒂，谈笑风生。荡秋千时的无言不再是默契，而是因为小心奕奕无话可说。他说：“给我时间！”我理解他的心情，一个是初恋情人，一个是现在的爱人，好比左右手，舍弃谁都是断腕之痛。
可是不断，更痛。
我表面平静而内心痛苦着，我不知道哪天会失去他，不知道他不在我眼前的那些分分秒秒是否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这种痛苦，不经历的人永远无法体会。
但我不想过早地做个逃兵，直到我生日那天。
那天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我把屋子布置得很漂亮，做了丰盛的晚餐。马永送我一大束玫瑰和一串水晶项链，还有一个甜蜜的吻。我开了红酒，刚刚倒满杯子，马永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听着听着就变了脸色，焦急地对我说：“莎莎出了车祸，我得去一下！”
那晚马永没有回来，手机也一直无法接通。我一个人过了个清冷的生日。那晚我喝醉了，我开始追问自己这样的爱情到底值不值；在这样的纠葛里消耗青春到底值不值。
等我知道那晚莎莎并没有出车祸，她只是骗马永到郊区与她共度了一个浪漫的雪夜后，我终于决定退出这个怪圈。
我提出分手的时候马永的眼圈红了，他说：“我舍不得你。”
那你舍得莎莎吗？”
他低下了头。
我绝决地转了身。
一个黄昏，收到马永的短信；我想你，我在秋千上等你。
我从窗口望出去，夕阳的余辉里，马永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眼睛望着我的窗口。
我的眼睛湿了。
但是我没有下去。那荡来荡去的秋千，就像他一直找不到落点的爱情。我已经太累了，没勇气继续陪他荡这架爱情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