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笔记 八、九、十

　　八、语言、文字的规范为何如此混乱？ 　　我们现在一直提倡说标准的普通话，这本身是没有错误的。例如，你自己平翘舌、前后鼻音不分，那就是你自己普通话不标准，不能怪标准定得太严格。然而，有一类词的标准就让人受不了，那就是轻声词。例如，“朋友”的“友”、“烧饼”的“饼”、“哪里”的“里”、“铁匠”的“匠”、“读一读”的“一”等等，这些字在这些词中读不读轻声，谁能说得清？每个人说话习惯都不同，还真不好说。事实上，文化、教育界的专家、领导自己都没有办法弄清楚。你如果不信，可以去做个实验。同样的词，我们去查《现代汉语词典》、各省的普通话测试教程和各版本的小学语文课本等不同的资料，会发现还真的没有固定的标准。这本书说这个词是轻声词，那本书可能说不是轻声词。更可笑的是，普通话测试中，轻声词也要考，这不是为难学生吗？那些编写儿童读物的编辑也为此苦恼过，小孩读的书要注拼音，轻声词一般是有争议的，怎么标注还真的让人头疼。 　　还比如，我们一直提倡写规范的简化字，这本身想法也很好，但现实中我们还是有困惑的。例如，“美”的宋体和楷体字形是有区别的，宋体是“大”这一横不太长，楷体是“大”这一横最长。后来，很多版本小学语文课本写法就不同。有的版本的楷体“美”注意到它和宋体的区别，例如老人教版把“大”这一横写得最长；还有的没注意两者的区别，将楷体的“美”每一横的长短弄得和宋体一模一样。我看去年的新人教版语文课本居然也将楷体的“美”处理成和宋体一样的，和老人教版又不一样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教学生写这个字了。还比如，“快”“英”等这些字的最后一笔是一捺还是一点（也有人叫反捺），这个问题同样不好回答。按照规范的笔画，应该是捺，但很多人受古人书法的影响，认为写成点好看一些。规范字和书法字标准就不一样，很难说哪一种是正确的。我们虽然平时写的是简化字，但书法临帖还是临古人的作品，不可能不接触繁体字或者异体字。颜体、柳体、欧体的结构肯定有差异。即使同一个书法家，例如颜真卿，《多宝塔碑》和《颜勤礼碑》结构大不一样。很多人说结构要规范，临的帖不同，结构就不一样，你能把结构规范定死吗？ 　　语言、文字要有规范，这本身是没有错的。可是，如果拿无法统一标准的东西做规范，那在实际中就会出问题。规范要有可操作性，否则就失去了意义。 　　九、中国有必要全民学英语吗？ 　　前段时间，听书法界的一个前辈说：“我一直不理解，我们现在的孩子连本国的字都写不好，却把英语学得热火朝天，这简直太不像话了！”其实，老人家说到我们心坎里了。我们读书的时候从初中起英语就是必修课，和语文、数学并列。上大学后，还要考英语四六级。考研时英语还是占了很大的比重，为了备考英语，专业课都没有充足的时间复习。我们有没有想过，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有人说，改革开放之后，中国要与世界接轨，必须掌握英语。这个说法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欧洲这些国家和英国、美国交往更密切，这些国家难道也是全民学英语吗？我没有出过国，不敢胡言乱语，但我想应该不是的。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是，中国是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大国，能够与外国人有密切来往的毕竟是少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英语根本是用不上的。即使是从事科学研究，那也没有必要人人都学英语。有的领域和英语没有任何关系，学英语干什么？即使需要翻译，中国还缺少翻译人才吗？让所有的学生学英语，纯属浪费资源。 　　事实上，我们的英语教育也存在很大的问题。英语阅读理解，说一个商人，他的父母是农民，家里穷。他不想当农民，就去经商。有一题问他为什么要经商，一个答案是他家里穷，还有个答案说他不想当农民。我们觉得两个答案都可以，然而英语题目只有单项选择，这不是折腾学生吗？还有考研英语，里面的文章很多都是从《经济学人》《纽约时报》等杂志上选取的，专业术语、新词很多，英国、美国的普通老百姓都未必读得懂。我们拿这样的文章去考中国的学生，这有意义吗？而且，我曾经听考研英语辅导班的一个老师说，即使文章读懂了也不一定会做题。这就更可笑了，学英语是为了交流、阅读，还是为了做题呢？ 　　英语教育已经乱成这样，我觉得已成鸡肋，不如果断放弃。 　　十、分析“凯旋归来” 　　中学语文经常有修改病句之类的题目，有的资料就分析过“凯旋归来”，说它是重复啰嗦。因为“凯”表示胜利，“旋”表示回来，“归来”也是回来，这不是重复是什么呢？也就是说“凯旋”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加上“归来”。这是一种说法。 　　然而，平时人们说“凯旋归来”也很普遍。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她考语言学研究生，复试题目就是分析“凯旋归来”，答案却说这叫同义词分管现象。什么叫同义词分管，我至今没弄明白。我想，也许是“旋”管前面的“凯”，“归”管后面的“来”吧！我也不知道这么解释对不对。 　　其实，语言是很活的学科。我们不是把语法规范制定好了才说话的，日常生活中的很多语言我觉得根本就不能用语法规范去分析。至于语言学家为这一语言现象造一个“同义词分管现象”这样的概念，我觉得那也纯属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