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最武汉”（一）武汉听说

寻访“最武汉”
（一）武汉听说
　　听说中，武汉是个极神异的地方。

　　妹妹小瑞，嫁给湖北人，前几年随老公定居到武汉，过不长时间，就在网络上发些文字：这里的人！搞不懂……一个月一千多的工资，竟敢去赌并抽几十块一包的烟；收入不稳定，竟敢去买名牌；见了面不聊天除了打牌就是斗地主；冬天冻的要死不开取暖设备，一人抱一个暖宝；街上、超市只要跟吃有关的地方就人满为患；公交司机最牛，谁挡了他的路，敢扔下一车的乘客下来打架……

　　母亲在那里住过一段，回来后，对武汉那里也津津乐道：人太多。听有外地人也说，“是不是全世界人都跑到武汉来了？”，太脏了，满大街人都在吃东西，边走边吃，吃完随手一丢。电视台都报了，武汉差不多是全国最不卫生的城市。

　　其实，我的武汉印象，也是很早的一篇关于城市的散文，提到武汉，让人觉得很是生猛泼辣。说那里人善吃辣，善骂人。张嘴就是“婊子养的！”其实也不是在骂，就是一种表达情绪的感叹词。细纠想来，北方人也有这习惯，脱口而出的秽词秽语更为粗鄙过份。但大家习以为常，彼此也都不以为意。往大里说，整个国家都有统一口径的国骂，国人也并不以为就是骂了。只是初到个新鲜地方，听到个新鲜些的说法，就往往有些诧异。印象里，那散文说武汉人的骂人话倒不是在骂，却有个不像骂的词倒极有骂意，叫做“差火”。比如说，两人见面相互来句“婊子养的”，正是说明两个间亲热无算。若评价起某人属于“差火”，那也就很不能再有什么交道了。

　　再一个关于武汉的印象，也是从书里来，源于湖北籍池莉老师的《生活秀》。当时读到那个中篇，也是全国性的一个小说奖项。上面附了作者的头像，看起来很漂亮，也温润可亲。但她在小说里写到的“来双扬”却是极飞扬跋扈，又绝色风华。那是一个精采到极致的现实女英雄。印象中，那人是个不再年轻的寡居女子，却比年轻女子更为风韵风情――她与风流老板娘，比如金镶玉，佟掌柜也又不同。那些人给人感觉多是臆想塑造的艺术形象，而来双扬却是完完全全实实在在从内而外的真实到人的眼前内心的一个女人。她为着生计，在闹市中卖鸭脖，嘈杂的人群里有意无意的卖弄着自己的风姿，又居高临下看过来来往往的男女。这人不问天下大事，不管更远的未来规划。只知道把自己身边眼前的事情。有姿色，有心计，能扮妩媚，也能耍刁泼。能打能骂，文武双全，无所不能，无往不胜。一人承当起生活所有滋味，只是不肯示弱，没有停靠。按捺起生活中所有的肮脏苦楚，在自己的舞台上尽情绽放着来双扬式的美丽。

　　池莉好像在说这样的一个意思：最普通短浅的生活，只要尽心尽情的去体验去展示，本身就是一场最精采的人生表演。生活极是一场“秀”。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武汉给我的印象，就是人来人往，灯光嘈杂的闹市里，那个卖鸭脖的女人，还有她身外的那个声色世界。

　　妹妹小瑞嫁到武汉，不经意间也会注意到武汉的一些说法。前一阵，看新闻里说到空气怪味，有说是化工厂泄漏，有说是农田烧秆杆。再往前几年，那里遭遇过雪灾。北方冬天下雪很正常，他们看雪就奇怪。说，他们那个城市本没有暖气什么设备的，突然一场雪，就很受伤。但也有意志坚强又好奇心猛烈的，去雪里摆造型拍照片。

　　网上看过一组照片，大水灌进公交车，漫过座椅了。车上人就蹲在椅子背上，一手抓了铁杆扶手，另一手夹了烟头在抽。表情十分悠然自在。这，就是在武汉。又看网文说：武汉公交车，绝对是一景。开起来虎虎生风，大街小巷，风驰电掣，赶超出租车是常事。大家开车也多不看灯不看线，都风风火火一通乱钻乱窜，又都相安无事……

　　有个说法：我不是黑人，我只是在武汉晒黑的。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湖北人说，这是在夸我们聪明呢！

　　――真的到了武汉了。从汉口火车站出来。小瑞和妹夫大伟来接，我们一起开车回去。坐车上，我惶恐又期待着印象中的一幕幕出现。实际上，楼房还是一样的楼房，马路也还是一样的马路。街心有红灯，各种的车辆，该停都停了，该走都在往前走着。我看到，路面上很干净，也很安静……　

　　实在按捺不住，我就问：不是说这里开车不看灯吗？武汉……

　　大伟前面开车，顺口一句武汉话，我也听不太清楚，连猜带蒙的翻译过来，大约意思是：那是他们胡说八道。

　　在心底里，弱弱一问：这里，是武汉吗？
[ 本帖最后由 yangyizhuo 于 2012-8-19 09:4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