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临泽的土地上
2021-12-31叙事散文牛学伟
终于下雪了。经过深秋最后的哺乳之后,黑河、大沙河就逐渐干瘪了,一幅瘦骨嶙峋的样子。临泽这片碧绿的海棠叶也开始日益焦黄,转眼就打起了卷儿。哦,我的临泽,这是一支初冬的早晨依然闪烁着点点猩红的冰糖葫芦,在孩子的嬉笑声中也几乎要凋谢了。深夜,走过……
终于下雪了。
经过深秋最后的哺乳之后,黑河、大沙河就逐渐干瘪了,一幅瘦骨嶙峋的样子。临泽这片碧绿的海棠叶也开始日益焦黄,转眼就打起了卷儿。哦,我的临泽,这是一支初冬的早晨依然闪烁着点点猩红的冰糖葫芦,在孩子的嬉笑声中也几乎要凋谢了。
深夜,走过黑水国,窗外开始飘雪,一路西行,雪越下越大。远远能看到临泽了,这里恍如白昼,千万朵雪花熙熙攘攘、你推我搡,拨拉着一根根七彩的丝线在大沙河上尽情的玩耍。
飘飘扬扬的雪花是天地之间的信物。这样的夜晚,地上有多么热闹,天上就一定有多么热闹。透过迷蒙的夜空,我知道有多少神秘的事件正在发生。“神八”还在太空忙碌,火星还在宇宙飞旋。据说美国新近发现了一颗类似地球的行星,大小是地球的2.4倍,那里是否有人类还不得而知。在地下,天坑、地裂也时时惊现,火山灰弥漫四野,神秘莫测。下雪的日子,我们就是一朵雪花,到处轻灵灵地飞。
听老人讲,过去临泽人烟稀少,南有大山,北有黑河,一到夏秋季节,四处是青草、湖泊和沼泽。十里八里一个庄子,十来户人家。冬天下雪了,地上的冰也冻严实了。各庄子之间的人才开始拉起棍子,蹚着冰河四处走动。再后来,人多了,水少了,到处开了荒,种了庄稼,黑河、大沙河就再也见不到浊浪滚滚的景象了。
从2009年开始,荒芜的大沙河又热闹起来了。修渠、砌坝、蓄水,干涸的河上又呈现出碧波荡漾、鱼跃鸟飞的景象。沙河绿岛小区、天鹅湖小区、惠民小区,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在这大雪纷飞的夜晚,一扇扇窗户透出粉红的温暖,映着影影绰绰的人影。
爷爷是个戴着黑色瓜皮小帽的老人,他读过许多书。文革结束后,我家老房子墙缝里都塞满了麸皮一样的线装书。今天,他单薄的坟头上一定飘满了雪花,前面的融化了,后面的补上来。那一朵一朵雪花从天上来,到地里去。它带着天上的新闻,捎带着我的目光,消失在爷爷的墓地里。
还有昭武古城,这时候早已被大雪覆盖,月支人走过的地方也一定踩上了野兔的足迹,黑河南岸当年汉军驻牧的地方也枯草凄凄,红柳独立。梨园河里残冰如刀,暗流呜咽,两岸的丹霞山掩在茫茫雪野中,宛如仙境,早没有了白天的血色和悲壮。“红西路军战斗遗址”的巨大石碑屹立在山坳里,仿佛正向我们走来。闭目的当儿,战马的嘶鸣,炮火的轰响,敌我的厮杀,河水的咆哮……历史和现实,过去和未来,一支浑厚的交响从身后传来。侧耳倾听,一阵旋风从车窗缝里呼啸而来,扑打在我的脸上。我回过神一看,车已经驶入临泽县城了。
据说,爷爷一辈子没有走出临泽,甚至没有走出过附近的村寨。只在晚年的揪斗中戴着纸糊的高帽佝偻着头经过张掖和高台。我真想托一朵雪花给爷爷讲述这几十年庄子外面的故事。
今天已经是下雪后的第四天了。外面阳光灿烂,遍地都是白刺一般的光芒。我把一把碎馍屑撒到树下,一群麻雀叽叽喳喳飞来啄食。刚才在外地上学的孩子打来电话,说他们哪里正在下雪哩。看来,他的雪花没有飘到我这里,我的雪花也没有飘到他哪里。我忽然觉得儿子越走越远了。他在寝室有同学相伴,有老师关怀,而我只有傻气地听鸟儿们恬噪了。
“风刮一条,雨下一方。”毕竟这场雪把人们心中的浮尘清扫了一番,也把人们的思绪送到了远方。看吧,祁连山下,黑河两岸又笼罩了一层新棉,显得成熟而大气,“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人们开始拢起袖子,跺着双脚,站在冬日的阳光下凝神。附近的脚手架依然高耸,来运石料的汽车还在穿梭。架设电线的工人坐在高高的电线杆上,弹奏着光和热的序曲。鸟儿们在天上俯瞰,临泽正像一双粗实的大手紧紧捂着的一床棉被,热气蒸腾,下面正孕育着生机和希望。
我也穿起笨拙的棉衣,沿着大沙河逆流而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是我与故乡临泽的一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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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牛学伟 于 2011-12-21 22: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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