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秋雨季节的粗略记述
2021-12-31叙事散文刘彦林
今年的秋季,几乎是沉浸在霏霏霪雨中度过的。8月7日,是农历节气立秋。这一日,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雨袭击了陇原大地。留给人的印象是立秋并非带来了凉爽舒心的天气,反而是预告了一场洪水和泥石流裹挟的灾难的来临。当天凌晨,一场没有任何征兆的雨席卷而来……
今年的秋季,几乎是沉浸在霏霏霪雨中度过的。
8月7日,是农历节气立秋。这一日,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雨袭击了陇原大地。留给人的印象是立秋并非带来了凉爽舒心的天气,反而是预告了一场洪水和泥石流裹挟的灾难的来临。当天凌晨,一场没有任何征兆的雨席卷而来,对陇原大地上的一切事物进行了肆意地浸淋和骚扰。我所在的陇南,滂沱大雨也突然抵达,伴着轰鸣炸响的雷声,借助闪电砍杀的亮光,在夜晚的屋顶上左突右奔、横冲直撞,仿佛要在没有河道的地方打开决堤而出的缺口,危险的情状着实令人惊惧和触目惊心。因遭受过5.12地震的惊吓,又担心地震再次从天而降,我们从梦中惊醒后,再也无法安然入眠,只有在房间里茫然四顾和焦灼等待,直到黎明过后的清晨来临。这时,耍了一个夜晚淫威的秋雨逐渐变小,被惊慌围困了一个雨夜的人们,像空悬于发丝的心情才稍微得安慰。挨过了雨夜,才有种逃过劫难的庆幸。
然而,稍后传来了噩耗,和我们同在陇原版图上的舟曲县,在这场大雨中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地质灾害。就是这场入秋之雨,致使多年平静的白龙江,从上游的峡谷倾泻而下,冲过河堤的脆弱防线,携带着泥沙闯入楼群林立的街道,并尽一一光顾所能达到的住户。而且,这场持续时间之长雨滴之大的雨,也动摇了舟曲县城附近大山的意志,原本森林植被破坏较重的山上缺少了植物所能承担的防御屏障,泥石流便被大雨怂恿着顺着峡谷直扑下来,也把目标锁定了县城内的住户。下面,有决堤的白龙江水的冲击,上面有泥石流的掩埋,舟曲县城的人们在劫难逃,而且还是在漆黑的深夜,当众多人还未从梦中醒来,还来不及自己的呼唤亲人,却已被迫踏上了步入黄泉的路途。事实上,这场雨除了对舟曲进行了“扫荡”外,还对陇原大地上众多的地方进行了摧毁,只不过损失和灾情没有舟曲那样惨重罢了。
这场雨既是预兆,也是灾难的前奏。随后,每隔几天就有一场秋雨莅临。8月12日的一场雨,让还没有摆脱舟曲之痛的人们,再次遭受了和舟曲相似的惊吓。11日的夜色还未送走,12日尚在抵达黎明的路上,这场雨就摸黑前来偷袭,把目标瞄准了我们生活的陇南,尤其是徽县、成县交接的地方。这场雨,让我们遭受了断电、断水的不便,也感受了交通、电讯中断后的惊慌。我所在的县城,伴随着黎明的到来,先是断电了,电灯、冰箱等电器立即休眠;接着,由于供水设施被冲毁而断水,更让人惊慌的是电讯中断,暴雨过后,每个人都对亲人和朋友的安危挂怀,非常想知道父母、兄弟、姊妹等人的情况,可是根本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慌乱的人们纷纷出城,望着暴涨的河水忧心忡忡,心装惆怅。那时,城外的河道里的洪水已经越过堤岸,汹涌的河水裹挟着泥沙,携带着树木的尸骸,从上游飞奔而来。大桥下,从上游冲下来的采砂船塞在了桥洞中,阻挡了洪水前进的脚步,洪水便嚣张地冲上桥面;洪水声声,湍急拍岸,水声震耳。看河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慌,愁云密布。人们的谈论话题依然是水患、灾情。和外面失去了联系,我们就像搁置在了荒岛上,心中茫然、手足无措,失去了内心的平静。到了中午,紧急供水车的警报响彻在街头巷尾,人们纷纷来到供水车前排队等候。加上,前往舟曲救援的车辆,不时从身旁呼啸着飞过,让人产生灾难逼近时的慌乱。到了下午,才得知成县的黄渚遭受了比舟曲更惨的灾难,不光房子毁坏严重,就是牲畜和人的死伤也不少。与黄渚毗邻的我县江洛,受灾也比较严重,从电视新闻中看到道路坍塌,洪水决堤,山石滑坡,泥石流横溢,满目苍痍的情状,很令人触目惊心。10月中旬,县作协组织城区作家到江洛采风,还专程到灾情严重的殷家沟、清河沿寻访。目之所及,尽管洪水撤退二月有余,但公路上还是泥污遍地,裂缝遍布;峡谷间倾泻而下的泥石流,不是阻挡了道路,就是摧毁了民房;河道里和河堤冲毁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辨,冲刷下来的许多杂物,还遗留在河滩或者公路旁边,诉说着灾难来临时的恐惧和可怖,尤其是当一个损坏的棺木闯入视线时,让人不难想象洪水突袭时的惨烈场面。在清河、殷家沟的灾后安置点上,蓝色的帐篷只能是暂时的安慰,而洪水留在人们心灵上的阴影,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彻底剔除……
直到8月13日,电讯才逐渐恢复。和父母通过电话,得知他们安然无恙,焦急的心理才得到了缓解。徽县周边受灾的消息也上了央视,远在宁夏的二哥从电视中得知家乡受灾的事,匆忙来电话询问情况。就连好久没联系的诗人花语,也从北京打来电话问我安好。有了亲人和朋友的牵挂,有了临时供水车,衣食无忧之下,两天来的烦忧和愁绪被扫去了大半。但是,谁又能相信,灾难已经与我们擦肩而过呢?大约一周之后,水电等设施基本恢复正常,生活又回到了和原来一样的平淡中了。
但是,秋雨似乎还不满足这样的结局。此后的两个多月来,每隔一两天,最多不会超过三天,就有一场秋雨在我们的周遭骤然显身,只不过没有8月12日的那场雨凶猛。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心情好像伤口初见好转时又被暗器添上新的创口,疼痛自然持续不曾减退,也时时让人恐惧和不安。在县城,这样的雨不会留下摧毁事物的踪迹。可是,在县城外,不论河道,还是山坡,秋雨都留下了走过的痕迹。尤其在农村,雨给农人带来的灾难随处可见。尤其是道路毁坏的程度严重,不仅多处垮塌、泥石流也堆满路面,而且往日的乡间公路污水横溢,泥泞没膝,车辆根本无法出行。对于农作物来说,更是应该诅咒的天气:眼看着黄豆挂角该是结实的日子了,可一场一场雨把阳光遮在了云天外;玉米已经成熟了,可是道路被毁,农用车无法开到地边,就连传统的架子车也不能进地,掰玉米只能是踩着泥泞不堪的乡路一背篓一背篓地往回背了。农事,仿佛又回到了传统的农耕时期。而且,雨还会时不时下起来,眼看播种小麦的日子近在咫尺,玉米还在田里淋着雨。你说,哪个农人不焦急呢?可是,焦急又有啥办法?他们很是无奈,一边看着雨的脸色抽空干活,一边在心里诅咒这“鬼天气”。为了减轻父母的焦急,几乎对农事陌生了的我,也在周末、假日去乡下帮父母掰玉米,干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唉,都是这讨厌的季雨害苦了我们。
10月8日,是节气寒露,这可是播种小麦的最后期限了。然而,人们还是无法躲避令人生厌的秋雨,有些人家的玉米还没有掰结束,玉米秸秆还凌乱地立在田地里,写满一脸的无奈和苦楚。不知他们能否躲过秋雨的追击,在霜降抵达之前把救命的小麦种在田里,我心中充满了狐疑、担心和晴日复出的期盼……
[ 本帖最后由 刘彦林 于 2010-11-12 11: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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