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碴粥

*大碴粥

　　把玉米粒加工成两半，就成了碴子，大碴粥顾名思义就是用这样的玉米粒煮的粥，俗称大碴粥，是东北传统主食。 　　从记事起，就对这份主食有深刻的记忆。它是很费柴火的饭，把锅煮开一次不行，得焐一段时间之后，烧二遍火，之后再焐，这一套程序下来，没有三、四个小时是不行的。所以，晚上要吃大碴粥，一般要在下午两点之前烧火，不然，吃个贪黑饭，在老人的观念里，是很忌讳的。 　　做法不麻烦，淘好米，加够足量的水，就是需要烧火了。往往妈妈还在地里干活，孩子就可以在家煮大碴粥了。 　　我就亲眼见过小伙伴立革煮过大碴粥。当年，我们似乎不到十岁。我站在她家的厨房门口，扶着门框和她说话，她则抱回一捆捆的玉米杆子，按在膝盖上撅断，塞到灶堂里，锅冒出很大的蒸气。
　　但是第二天，却听见立革的妈妈叨咕，昨天的大碴子粥咋有股糠味呢？立革恍然大悟般地偷偷懊悔，原来立革把米和水一股脑地放到锅里，就烧火，把淘米的程序给省略了。

　　当时生产队的磨，还不能彻底有效地把玉米的碴子和脐儿分开，淘好米之后，就要拿一笊篱朝外漂，这是个技术活。用笊篱把锅里的碴子和水顺时针方向泛起来，力度不能太大，只让脐儿在上面飘着，手里的笊篱微侧，把脐儿捞出来。整个一套动作娴熟，漂亮，妈妈做起来，如行云流水。

　　大碴粥要大锅煮才好吃，煮得烂烂的，很粘稠，屋里都飘着扑鼻的香气。当时生产队的大锅是100印，煮一大锅，几十人吃是没问题的。春天挑豆种的时候，到中午，是要供一顿饭的，基本是大碴粥，腌黄豆。这样的轻活，让妇女和老人干，家里没人照看的孩子自然也是跟着的，一行人自己拿着饭盆或者大茶缸浩浩荡荡地去了生产队。

　　挑豆种的时候，把一个小炕桌垫起来两个角儿，把豆种从高的一面朝下滚，在滚的过程中，需要眼疾手快地把有虫口和霉变的豆子挑出来。坐在生产队的20几米长的大通铺上，我们的耳朵都竖着，听大灶房里的动静。风车呜呜响，做饭的老头儿，怕锅底糊了，要踩在锅台上拿着板锨当饭勺子去大锅里搅合，他没脱鞋，下来只是用袖子蹭了蹭锅台板。

　　午饭的时候，很多人在一起吃，很香。饭后，孩子们多数就散了，跑到外面玩去了。一上午的安静，原来只为这顿饭。

　　有孩子跟着喝粥，生产队的保管员是不乐意的，毕竟是不出力，还要跟着吃饭。只是碍着脸面没有发作。但似乎是不经意的提醒，或者态度上有些许的端倪，我们只去了一次，妈妈就说啥也不带我们去了。

　　其实大碴粥，家里也常吃，只是当时口粮不充足，有点想占公家的便宜罢了。

　　我上高中的时候，（八十年代中期）早晚饭都是大碴粥。食堂怕浪费粮食，饭做的少，去的晚就吃不到了，所以买饭的秩序很乱，饭盒被挤洒是常有的事，粥又稀又烫。

　　夏天还好说，但冬天的早晨，天刚朦朦亮，食堂就开饭了，少年时候的贪睡往往把这顿饭省略掉。我当时常做的事，是在前一天晚上，买粥的时候，把第二天的早饭也带上。等到时候吃着凝成冻儿的大碴粥，把咸葱当菜吃也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很香。

　　当时物质生活贫乏，不少没坚持念完高中的同学，有部分原因是吃厌了大碴粥。俗话说是“吃伤了”。更有人说：出了学校门，一辈子不吃也不会想。但是我在高中吃了三年，却对它依然爱。

　　20多年弹指一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胃口从当初向往大米，白面，返璞归真到粗粮。家里的炊具也升级换代，从电饭锅到阿迪锅，这种电子高压锅，做起大碴粥，方便多了。吃它饱口福也不是难事。

　　少年时候吃大碴粥是饱腹，多些向往和无奈。现在更多的是回归，夹杂着念旧和回忆。
　　年轻的苦也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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