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母亲忐忑于道德与不道德之间时

数年前，同事老大姐面对外人赞不绝口的一双女儿，私下里竟然对我落泪叹息：孩子小时小操神，孩子大时更难操神。该谈婚论嫁了，却一个个高喊“独身主义万岁”，拒绝一切好心介绍人。

转眼，我的儿子已升入高三，早已高过我一个头，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小帅哥。原本没离开过家的他过了把住校瘾后，对学校集体生活已厌倦，当然，懂事和要强的他却一直不说。高三寝室不强行熄灯，四个孩子作息时间不统一，睡不好觉是个长久的事实。又加上周六照常上课，晚上放假，周日下午返校，在家修整时间比高一高二时少一天。如此恶性循环，孩子脸色憔悴，精神低迷，看着心疼。每每归来，铺开作业坐上一会，就提出先打个盹，一会起来继续学习。可往往是头一挨枕头就打呼，哪能叫醒又怎忍心叫起！

与其父商定，我们也得克服困难去学校附近租房陪读。陪读一周，儿子精神状态和气色都好多了。可好景不长，很快他就又情绪化起来，周六下午放学后依旧要返回自己家中，可在自己房间他依然不能安心，要么烦躁地在家中走动，要么抱头横在床上长时间沉默不语，要么站立窗前或阳台远眺许久。其父微词几句，一赌气摔门而去并留言：想叫我学习好还要快乐不可能！似有熊掌和鱼绝不可兼得之势。

其父断然曰：“一定是喜欢上哪个女生了。”他年少时有过这样的经历并在儿子步入高中时就曾坦言之：喜欢上班上某个优秀女生是青春期情感的自然流露，是美好而值得珍藏的事情，当然只能以此激励自己，荒废了学业，让自己颓废可就是不明智了。

某晚，无意间在儿子房间写字台上看到了他的日记本，犹豫了一会还是想顺手拿来看，想证实他是否处于情感萌动中。其父曰：这样做不道德吧。无奈中，我只好在他们父子皆不在家时翻看儿子日记，无他，仅为确定他是否真的爱恋上某个女生。果然，虽断断续续，虽只言片语，虽用字母代替其姓名，虽所提及和所占篇幅极小，我明了，他也承认 “疯狂地爱上”了。值得欣慰的是，他深知此举是“单相思”，是一根扬起的鞭子，把学业做得更好才是根本，才是硬道理。在童话的结尾处，他找到了一个残酷而又诱人的谜底：“我不能变坏（早恋在孩子眼里是坏孩子），为了始终深爱着我的妈妈……”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先前纠结于道德于不道德之间的忐忑，顿时全然忘却。我擦掉滴在他日记空行处的眼泪，轻轻合上并放回原处。起身，长长舒口气，含泪而笑，发自肺腑，无人知晓，唯我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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