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24 编辑 <br /><br />　　　　　　　　　　春 水


　　梦到自然物语发出声音，你知道藏在春天的流水吗？每一滴都是透明的，隐秘着生长，仿佛遇到貌美如花的人，心事如触须的伸展。只是这临近冬天的岸，毫无一物，风吹过来，你觉得一无所有。很多时候，黑暗遮挡了许多东西，眼睛看不见。当你的内心苏醒，听到咕咕的响声，你说：“我要到那个地方去。”那时，春天的事物沿着血液的脉搏漂流而来。

　　活在漂泊的船上，总又要和太多的意外相遇。那些云彩，从天空中落下，地上挂满动荡的色彩。到晚霞里去守静谧，看美丽的图景。突然在时令转换之时，看到风暴打落云团。你躲避雨水，奔跑，寻找巢穴。蜗居在没有光的地方，七彩的云又消失到尘埃之中。
　　曾在一早上，跑着去了水边。田野青青，四周寂寥无声。大雾没有散尽，一声大鸟的叫声，惊得幼小的心，那么惶恐。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踩着松软的泥土，想埋在地下的种子：“它们会从沉睡中，醒过来。那时，不止庄稼，草和花朵都会在春水的润泽里，得到生长。”秋水来临，土地里的庄稼被收割、运走。跟随这些倒下的植物，你来到月色朦胧的场间。那秋月清凉，像鹅蛋的黄，却有浩淼的光。躺在庄稼棵子清凉的秸杆上，肌肤浸润着惬意的舒适。快意如水，被收容到内心，清洗出花团锦簇的盛大美好。
　　后来，时光驱逐你来到城市，担心乡村的庄稼和清亮的植物，会弄丢生活中的自己。你怀念一座田边宽大的土岭，岭上的树青翠葱郁。树下抬头仰望果实，悲喜交集的思绪如水流淌。离开它们，才知道怀念里的寥落和怅惘。乡村土地贫瘠的生活赶走了春水流淌的岁月，在怀念中，你寻找生长的源头。那些城市的街道、墙壁、路面、声音里，记忆的种子随之到处落下，在掩盖着心底的荒凉中，回到葱茏的意念里。
　　你反复地描述春水，仿佛看到月亮水面波纹的复原。过去的生活细节走出来，再一次出演内心的影子。仿佛你的手触及水面时，起伏的水波缓缓漾开，月亮的清辉在植物的身体上起伏荡漾，迎合水的波峰波谷。你的手指穿过肉体的走廊，到达灵魂的巢穴。那儿多么敏感，经受着水花的开放，一阵阵的眩晕。春水的浪头打过来，扯起了风声。你在风声里迷醉，感受到自然生长的高潮。
　　也许一转眼，就是一天，或者一年，也或者更长。“我会去看春天的，会的。”这样说着时，春水就从心里流过去了。你知道，那片庄稼地里出现过，天空的浩月。那仿佛记忆的巨大影像，心灵舒展的枝叶。未来得及返回时，你总疑问一些想着回去的人：“真得能回到最初开放的地方吗？”当你安静，当你说出想回去时，终于明白：你多么害怕它们的消失。隐隐地担心着，你的想法滋生了多少伤感。倘若你不去想，回避那些记忆的存在。像很多人说的目光向前，你又想：盲目的快乐会有什么价值呢。
　　回去，回到那个时间里，和春天的水相遇。或者隔着阴阳时空，却也看明白你的担负，执意要来的心，多么明亮、纯洁、透明。你知道：很多时候在来与不来之间，经受着磨难。只是你渴望着站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岸边，如果时间停止，永不离去，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圆满。这样想着，你才去找过去春水流淌的地方。在一片没有月亮藏匿的夜里，想月色的清明。早晨，在恬然的梦里苏醒，走过花香飘散过的地面，转过城市里的楼层，在布满古旧文化气息的环境里，坐到一张清洁的餐桌前，新一天生活的经历，就从春天的回忆中开始了。
　　在过去，你拒绝描述春水，拒绝像一个傻傻憨笑的白痴，你在那儿溺水而去。你曾经知道静静的绝望的生活。从绝望的A地，到绝望的B地，仿佛听天由命。有人说：“我们的爱会在哪里呢？我们爱着的许多东西，却让我们在一些特定的时候感觉茫然。”有时你忘了该怎么去爱流逝的春水，呆呆看着万物在太阳下的色彩，不知道去做什么。有一天菊花开了，地里长出了许多草，你俯身拔草，手被枝子上尖利的刺划出了血。被刺中的痛，一瞬间就进入了全身的神经。你轻微地惊呼。看到血色鲜艳夺目，明亮的阳光照着，它们变得多么让人爱怜。
　　你看到自己梦境，在春水透明的薄凉里，带着灵魂的暖意。它们洗去混沌的色彩，单纯、清新，像青草等待阳光。在纵横天地和时间长河里，建立自己人生如初的国度。仿佛幼年走出村庄时，你问长兄：“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到父亲要我去的地方？”他的手从树的缝隙间指过去：“你一直往前走，过三个村庄……太阳快落的时候你就到了。”那时，你想：我累了，走不动了，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永远到不了那个地方？饿了，走不到了，可怎么办呢？兄长说：“如果不去，这一生就没有机会了。太阳从山头上升起来，你就能看到要去的路了……”
　　你记得夹竹桃开时，早晨的太阳就是嫣红的，上面的露水你看到了吗？未来会在等着每一个人的。你想未来是什么呢？会不会是一个人，或者一间房子，也或者是可以拥有的一座心里城池？但是，你总得告诉谁，不做绝望的事，像隐藏在智慧明光里的灯，看着它永不熄灭，照着梦想着的幽微的路，走过去。也许这样，你就能看到春天的水，从远方流淌过来……
　　　　　　　　　　　　　　　　　　　　　　　　　　　　　　　　　　　　　　　　　　　　　　　　　　　　　　　　　　　　　　2009-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