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
2021-12-31叙事散文玉梅
故乡多山,大的小的连绵不绝。身处小城的每一个角落,于任何一个阴晴圆缺的日子,于有意或无意之间平视或仰视,总会有层次跌错、参差流畅的山的线条映入眼里,一览无遗。或疏朗明翠、或婉约尔雅,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令我感觉到心头一热,像是闻到来自母亲或爱……
故乡多山,大的小的连绵不绝。身处小城的每一个角落,于任何一个阴晴圆缺的日子,于有意或无意之间平视或仰视,总会有层次跌错、参差流畅的山的线条映入眼里,一览无遗。或疏朗明翠、或婉约尔雅,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令我感觉到心头一热,像是闻到来自母亲或爱人身上的某种味道,沁入心脾,分外舒爽。
我的办公室处在阴面,后窗的窗台上摆着一盆吊兰。那是搬进新楼后,同室的紫燕从家里拿来特意关照她腹内的宝宝的。现在紫燕回家幸福地等待着做妈妈去了,办公室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便常常一个人静静地独坐,而此时,透过被吊兰遮挡的窗玻璃眺望故乡北方流畅的山脉的一隅,倒是成了我用于安心宁神的一个最大的享受方式了。
天阴时,山的周围云气弥漫,可它依然层次分明,近视的我便对着山上深色的点点展开暇思。是一株葳蕤的松树吧,绿的泛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把色彩的信号传到我这里了呢。那高高的电视塔,在凝重的雾气里一定散发着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那浅色的一道印痕,会不会是通往山顶的白色石阶?想起十多岁的我,第一次面对着这石阶,内心涌起的好奇和敬畏,真的是非常惬意。童年的时光如流水,一道道,一条条,沿着石阶,浸润在山石草木的气息中,什么时候忆起,总是会铺开一路清新宜人的芳香,如一首恬淡的诗,将隽永、飘逸的诗意撒播在漫山遍野的每一物体分子里,涤荡开漫漫人生旅途中疲惫和艰辛的泪水。第一次登山,是在师范的第一年,一位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师范院校的实习老师组织着我们一起来。她带着深度的眼镜,衣着朴实,操着一口浓重的唐山口音,很平易近人。可那时拘谨羞怯的我还是不敢随意和她说话,是那一次登山路途中,她主动伸向我的一只温暖的手,打破了我的顾虑,点拨出了我的轻松,我的舒展、开心的笑声便次第地绽放在每一个山林的角落里。在那个春天的山野,我收获到了我的人生里第一抹灿烂阳光,它是透过参差的树影后伴着鸟儿们委婉的鸣叫声轻柔地沐浴在我身上的。
雨后天晴之时,山的线条便愈发地流畅。如浴后的女子,散发着醉人的清新。此时正逢春天,那漫山遍野的紫花,怕是开得正艳吧?有多少次,我曾经奢望把它们移植到阳台的花盆,让这纯粹的山野里的花陪我于闲暇时读书吟诗,可是它们的根部是那么紧紧地依恋于孕育它们的山石之中,水乳交融的极致让我选择了放弃和保护,在把美丽的梦遗失在山林的刹那,我仿佛获得了一种释然,觅到了一种依托。这么多年以来,那记忆中绚烂的紫色总是使我触目惊心,它们被风吹一样随意地生长在山林的一个角落,精心地装扮着属于自己的那方天地。我想起了在欣赏完它们之后,我总是把自己想象成它们中的一朵紫花,安睡在大山温暖、舒适的怀里,幸福娇羞地如同美丽的新娘子。想起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里的那次愉快的山行。红色的爬山虎蔓延着装点着一块块大而平坦的岩石,便成了我纵情的表演舞台和摄影背景。我躺在岩石上回味着充盈着原始味道的小木屋、古朴丰韵的“鼓”字石碾、挂着未被秋风扫尽的几枚果子的野山枣树、红黄相间的叶片、一隅诗意的金色草地------那个秋日,多深刻,多凝练,多隽永。我在粗糙的枣树底下拍照,在刻着不同字体的巨石旁拍照,在松树底下斑斓的倒影里拍照。当我攀援陡峭的山壁,将身体的曲线与山的曲线完全合一时,我聆听到了故乡的山的心跳。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孕育生命的神圣。我把野花和小石子的眼睛都装在我的梦里了,我把爬山虎和山枣树的尾巴都装进我的梦里了。它们常常会湿润我的眼睛。扰乱我的酣梦。
故乡的山,连绵不绝,有时候你感觉明明离开它了,却会在无意间觅见几块原始的岩石抑或不大的小山头,让你在诧异的片刻,想起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古诗,或是怀疑自己是否误入了《射雕英雄传》里的迷乱神奇的桃花岛。故乡的好多风景区都离不开山的点缀的。无论是色香味俱全的葡萄沟,还是“朝云漫卷千堆雪”的百年梨园正明山,山都成为一幅幅明翠轻柔的风景画中深刻而醒目的背景和依托,为它们增添了质感和浑厚感,成为如同骨架和灵魂一样不可缺少和替代的客观存在。故乡的山,已经成为了故乡人文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它所代表的、所折射的内涵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堆单纯的物质的堆砌,无论什么时候,给生活其中的子民带来的,都是一连串深刻而独到的思索。
有时候我想,假如有一天,我由于一个特殊的缘由必须远离故土,我一定要从故乡的山林里选择两块光润的石子,揣在远行的背囊上,那么,我的梦便会永远停留在故乡山石那个开满野花的罅隙里了。
[ 本帖最后由 玉梅 于 2009-4-20 15: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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