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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竹林雀鸣

2021-12-31抒情散文箫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25 编辑

若干年后,我依然记得那片竹林,还有竹林里的故事。房前屋后,是终年青翠的竹林,竹林里,是一股鲜活的生命力。我在一个早晨或下午,轻轻地踱步于竹林下,那幕幕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25 编辑 <br /><br />

若干年后,我依然记得那片竹林,还有竹林里的故事。

房前屋后,是终年青翠的竹林,竹林里,是一股鲜活的生命力。我在一个早晨或下午,轻轻地踱步于竹林下,那幕幕清晰的画面又潜进了脑海。

——象是多年不曾开封的窖酒,闻一闻都让人心魂俱醉了。

竹林下面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那时的我,有着快乐的童年,童年里有亲密的小伙伴。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也许。

我是孩子王,他们经常聚集在我家院落里,弹玻璃珠,打纸四角板,玩弹弓……

事情就出在玩弹弓上,弹弓是父亲做给的,他原意是拿去守西瓜的,被我偷了。

一天下午,天很蓝很蓝,有点让人眩晕,白云淡淡地飘着,不时,还有鸟飞过。

鸟竟然从这飞过?还落在屋后的竹林上?这让我们惊讶……小表弟先发现的。

我飞回家拿出父亲珍藏的弹弓,悄悄地把石子装进兜里,象做贼似的潜至竹林下。

走近了,我才发现,其实只是麻雀,只是一群麻雀而已。

麻雀在我们那并不少见,父亲曾经辉煌地跟我说过:以前,一火枪可以打一撮箕下来……

我那时就想象着一撮箕的麻雀会是什么样子?父亲也形容不出。就比给我看。

“一撮箕就是一两百只,全是麻灰的雀儿。”父亲讲着,我愣着。

我暗暗发誓,我也要打一撮箕麻雀给父亲看!
父亲经常出门,他的弹弓就成了我的用品,我屠杀的工具。

我每天都练习,揣在口袋里,学校里也玩,路上更玩,那些庄稼根本经受不住石子的冲击,纷纷倾倒。

我神极了,尽选庄稼的秆打,更喜欢听那“簌簌”的声响。

终于有一天,我因弹弓而让父亲狠狠揍了一顿:

我在上学路上朝庄稼射击的时候,在庄稼田里方便的同学被石子击中了腰,我被告了。

被告就意味着挨揍,我那次吃了大亏。父亲打过后把弹弓折了,烧得渣滓不剩。

我内省了好长时间,但,童心不泯,我自己制造了一副弹弓,比父亲那副还顺手。

今天下午,我就当着伙伴的面,露了一手……

“噗”紧接着“啪”的一响,麻雀中招后从竹林上轻盈地飞了下来,不,是坠,速度很快,让我们来不及呼叫。

石子很小,直接当胸穿入,停在心脏上……我们解剖的结果。

麻雀的喙上,还衔着一条雪白的虫豸,虫豸已死。

我心灵震了一下,转瞬即逝,我们都很开心,特别……

我的第一只麻雀记帐了。我暗暗发着誓,一撮箕,这就是我的目标。

一撮箕意味着什么?我又想起了父亲的描述:一两百只。麻灰的。

伙伴们都走了,夜幕披了下来。竹林里躁动不已,我的心还在跳个不停。

“噗”,那麻雀双脚松弛,晃了一下,“啪”落在了地上,它坠落的姿势竟然那么优美……我们都愣在了那,半天才“呵呵”地大笑起来。

麻雀胸前披着红色,一撮毛飞飞扬扬,半天才落下来。

它的体温还很高,有点发烫,血液还在沸腾。

我脑海里还回想着这漂亮的一幕,这一作为让我在伙伴们面前竖起了威信。

我作了个很美的梦:一撮箕麻雀,一两百只麻雀,躺在那。父亲呵呵地笑着。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笑?难道是儿子比他有能耐?还是儿子是勇敢的?

“呵呵……”这声音这么熟悉,又这么让人血液沸腾。

我还在想着那幕:“噗”,“啪”,“呵呵”。

清晨,麻雀依然在躁动着。我还想着要去打麻雀。

父亲很早就出去了,我很自由。

我又拿出我那精致的弹弓,猫腰着身体,潜至竹林下。麻雀还在鸣噪,也不飞走。

我瞄着竹林上的麻雀,麻雀依然鸣噪不停。

“噗”,啪”,“呵呵”声音还在我眼前呈现。

“喳喳喳喳……”墙上一个洞里,几只黄毛的小麻雀叫着。

我飕一声射出了弹弓,“噗”,那声音很干脆,但并没有“啪”的一声,竹林里静静的,没有了声响。

上面飘下一只麻雀的腿,腿上是淋淋的血汁,那只麻雀忍痛飞了。

我惋惜了很久,手里捏着那只麻雀的腿。

竹林里没有了声响,我怅然地回了家。

下午时分,伙伴们又来了。我把麻雀腿给他们看,并欣喜地告诉他们墙洞里的发现。

竹林里又鸣噪起来,很响……

我和伙伴们把梯子抬出来,爬到墙洞里掏麻雀:那是四只刚发扁毛的小雀儿,嘴喙还软软的,黄黄的。

墙洞深处,躺着一只体温凉了的老麻雀,我们拿出来一看:只有一条腿。

独腿麻雀,独腿麻雀。伙伴们为自己的发现惊叫起来。

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伙伴们也突然间明白了,大家什么都没有说,把小麻雀放回了原处,抬着梯子回家。

过了两天,我又爬上墙洞,可惜:那些雀儿,早已僵硬冰凉。

我想了很久,什么都想过。

我告诉了父亲,我告诉了母亲。他们没有责骂我,父亲沉重地低下了头,抽烟。

但我已什么都明白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奶奶的话在耳边响起。

我烧掉了弹弓,把那窝小雀儿取下来,埋在了竹林的下面,和那只独腿老雀一起……

“一撮箕,就是一两百只,麻灰的。”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响起。

“噗”,“啪”,“呵呵”,但我却再笑不起来……

(江静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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