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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童 年 三 题

2021-12-31叙事散文张立国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28 编辑

  童年三题  童年的承诺 或许该提一提,童年时期,孩儿们的玩法百变神样,就是这百变神样的玩法,极大地浓缩了成长岁月中那无比丰富的欢欣与灿烂。……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28 编辑 <br /><br />  童  童年的承诺
或许该提一提,童年时期,孩儿们的玩法百变神样,就是这百变神样的玩法,极大地浓缩了成长岁月中那无比丰富的欢欣与灿烂。闲暇的时候,观小女和伙伴玩得是那么热烈和清纯,不由得唤回我的童心,小女玩时那楚楚动人的身段,虽说十分惹人喜爱,但时常令我发症发痴,脑际中的影像无时不在记忆的屏幕上闪现着我对自己孩提时代的眷念。

  儿时,生性的顽皮,总爱带着村上伙伴们在土里滚来滚去,加上我肤色天生的黝黑,精瘦的身上常常挂满了土屑,就好像刚从土里钻爬出来的土精灵似的,浑身散发着土的味道,就连哈呼一口气,也是土腥气乱飞。为此,村上的人们不再叫我那“生子”小名了,便管我叫起“土豆儿”来。那阵,在村里这伙孩子们里头,我是个头儿王,原因是我胆子天生奇大,总爱在村人面前淘个气,甚至别的孩子不敢干的事情我都敢干,更何况看过几个样板戏,英雄的光辉照耀着我,而我也效仿着英雄的模样,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显摆自己的机会。这就是我成为孩儿王的真正原因所在。不是我吹,那时,我的一声令下,村南村北便有了我们相互追逐嬉闹的身影。从此,这个小村里开始演绎起我童年时期充实而悲喜的故事。
记得有一次,我的伙伴狗儿对我说:“土豆儿,听人说,咱村西头儿那刘家老坟滩里有鬼,好几次我看见忽悠悠一闪一闪的蓝火儿,真可怕。”狗儿说着,两眼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来,胳缩着脖子的身子有些微微打抖,神态是害怕极了,他问我:“你敢去么?”   我见狗儿害怕,忙说:“这有什么可怕的,瞧你这份样板,还多亏了你是嘎娃(即男孩的意思)呢?不是我说你哩,还不如丫丫胆子大呢。”   我说的丫丫是狗儿的妹妹。而我拿丫丫打比喻并非是苛刻的责备,而是承认对生活一种纹路气氛中改变了性情上的公正。狗儿见我拿他妹妹羞臊他,有些不服气地说:“你别逞能,就算你胆大,敢自个儿夜里到坟上呆上一会儿?”   我知道这是狗儿不怀好意地将我的性子,虽知道那个地方阴森恐怖,但也不愿被任何人牵着走,忙说:“咋不敢,不信,咱俩打赌。”   “打就打,如果你敢去,我就把这银锁给你。”说完,狗儿把他娘给他挂在胸前的长命锁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又说:“如果你输了,你就从我的胯下爬过去!” “好,一言为定!”   这个坟滩有一些历史了,这里埋了刘家祖辈三代人。刘家是村上的一个大户,人口儿多,死了人便下葬到了这里。听姥爷说过,那阵刘家造这祖坟的时候,还是清朝年间,特意从外面请来个风水先生,阴阳八卦算了一通便选中了这里,接下来,礼忏大斋的法事做得是有声有色,吉星高照,招财进宝的多多美词在吹打弹唱念经述咒中炫耀着.鞭炮声中刘家祖坟营造起来了。那场面我虽没见过,但从姥爷的口中,我意领到那一定是一个热闹非凡的情景。我清楚地记得,刘家老坟一直香火很旺,每天都能闻到我最不愿闻并且入鼻使我倒胃的焚香的气味。为此,我非常地怨恨它,讨厌它的味道,并时常做着让它消失掉的梦.好象梦想成真,真的忽然有一天,村里来了好多戴红袖箍的人,他们先是把刘家的掌门人,一个行将风吹就要掉渣的糟老头拉到祖坟地里斗了一通,然后高喊着口号.接下来,一阵镐锹叮当响过,这里便被掘了个坑坑穴穴,白骨随地可见了。那时,我有些幸灾乐祸,因为他们还了我一片清新的空气,使我再不为那焚香的气味而大倒胃口了。打那以后,老坟便荒凉起来,倒处茅草丛生,夜里,野狼在凄厉的嗥叫着,让人感觉到与它同居住的地面之间,无不笼罩着一片黑沉沉晦暗的阴影,使人在肉体和精神上感到战栗。老坟先前那般庄严豪阔的神情不见了,风光不再的茫茫无尽的哀愁和凄苦之源难禁的滋味,不觉涌上村上人们的心头,而刘家的后代,只能把他们的老坟成为他们痛苦记忆的世袭领地罢了......   那天晚间,我和狗儿还有几个小伙伴趁着夜色来到离刘家老坟的不远处。狗儿害怕,说死再也不往前走了,他说就在这里看我个究竟。我只好离开了狗儿他们,独自一人朝刘家老坟走去了,刚往前迈过几步,便觉得有些害怕了,总觉得后脖颈凉嗖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摸似的。在这凄凉的地方,笼罩着可怕的墨一般的夜幕,隐隐约约地能看到黑乎乎的坟包时不时忽闪着蓝色的火亮儿,使人感觉到一只幽灵的手在摧残着一切,到处充盈着鬼蜮的恐怖和畏惧。这阵,我真有些后悔,有心抽身回去,但又怕落下话柄被狗儿们取笑,为此,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慢慢移动着脚步,并且安慰自己:怕什么,你越胆小,就越害怕。我安稳下来心,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我心里暗自责备狗儿别神气,我不会从你胯下钻过去的,这回呀,你的那把银锁该归我了吧。想起银锁来,我不由得来了气。记得有一次,我摸了狗儿一下锁,他还哭了,说我给它弄脏了,神灵的癖护不灵了。哼!这次呀,你狗儿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来到了坟地,由于天上没有月亮,这里漆黑黑的,只有风吹草声响,刚才在远处看到的那忽悠悠的蓝火儿在我离近后便消失了。由于我的到来,把一只借宿在这里的雀鸟给惊动了,忽然“呷”地一声尖叫,便“扑棱棱”地腾空飞走了。我被惊了一跳,头发根立马竖立了起来,一阵恐怖感袭上了我扑腾的心头上。现在感觉到这个废墟的坟滩多少个可怜的幽灵在悲伤地到处徘徊,寻找它的安生之地。   不管情绪如何,不管他人有多么的悲伤,我还是要干我自己的事情。我怕狗儿们不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便摸黑寻了根骨头,然后折回头去,猫蹿似地几步到了狗儿们的跟前。睁着惊奇双眼朝前望着的狗儿们见我回来了,胸臆间舒了一口顺畅的气息,本能地把我围在了他们的当中,就见狗儿说:“你回来了,真把我吓死了!”   “怎么样?”一副胜利者的自豪神态使我心荡神移,炫耀地把攥在手中的骨头往狗儿跟前一伸,狗儿吓得惊叫着往后退着,随后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土豆儿,你有种,我服你了。”   “服就行了,你这锁也该归我了吧?”我不失时机地说。   “这……”狗儿这才意识到该履行个人的馈言,有些极不情愿,但马上又意识到了什么,忙把银锁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了我。   我接过了银锁,心里很乐,忙又问狗儿说:“狗儿,银锁给了我你娘骂你不?”   “骂就挨着呗,但我要讲信用。”狗儿喃喃地说,声音很小,但我却听清了。事过很久,直到我步入中年后,才彻底地领悟到诚信的真谛。虽然儿时,幼稚的可笑,但那时,正是人生曙光的初显,回过头来忆记一下自己童年时期鲜蹦活跳的情景,我想那生活中沉积许久的烦恼与不快都会成为过眼云烟而消失贻尽。真是曾经一度相当深啊!
偷 香 瓜
六月天,正是瓜熟的季节,炎热的骄阳在几天的功夫里,晒黄了满地畦里滚着的拳头般大小的香瓜,轻风一动,无论是田野,无论是村舍间,那瓜的香气已然传遍了整个绿色而生动的旷野,侵入了人们的骨髓里。

  紧挨刘家老坟边是一块香瓜地,主人是我家远房的一个长辈,我管他叫老五爷。老五爷种瓜技术在村里是首屈一指的,瓜个儿不但硕大,成色也好,金黄喷香,最主要的是他侍弄出来的瓜蛋子,比他人的要早熟半个月,这样一来,上市早了,价钱理所当然地也就高出了许多。瓜一熟,我便和狗儿他们打开了歪主意,每天假装挖猪草,趟过老坟想靠近那片诱人垂涎的瓜地,可谁料想,老五爷看得紧,刚一着边,他便在瓜棚里喊上了,我们不得不一溜烟似地跑开了,但那瓜香的诱惑使心里像猫抓似的奇痒极了,想摆脱也摆脱不开。

  看起来白天是绝对不行的了,我和狗儿商量着还是晚上来个出击吧。是的,也只有晚上才能痛痛快快地实现我们的欲望。这天夜里,星星很稠,黛色的天空好像镶嵌着无数颗珍珠,闪闪烁烁。馥郁的田野里,到处送来了幽秘的黑夜的气息。这阵儿,人们都睡去了,村子静的也像睡去了一般,广阔的背景上一大片平原无边地交错着黑色,所有的一切馨香薰醉了夏天的乡村里的夜晚,人们极享受着大自然的恬静,睡得那么香甜。静得如此浓重的夜暗里,只有我们几个看似幽灵般地躁动着,脚步是如此的轻盈,转眼功夫就飘过了刘家老坟来到了瓜地旁,悄悄地伏下了身子,两只眼像老鼠般地机警,来回转动着。瓜地里很静,四外大块大块的暗影显得格外的静穆,忽然间,远处什么地方一只夜鸟被惊扰了,惊悸不安地咕咕地叫着。

  “那一个,快出来吧,我早就看见你们了!”瓜地里传来了老五爷的喊声。

   他这一喊,可把我们吓坏了,真以为被老五爷发觉了,懊丧着想出去,但又有些余心不忍,忙把身子与地皮贴得紧紧的,迸住了呼吸,学着电影里的侦察兵那样要跟老五爷来个周旋。依我的性格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夜风轻拂,地头上的垂柳的柔枝在微微地摇曳着,我隔着柳条的缝隙往地里打望,见没有人过来,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就在我们弯下腰准备进地的时候,老五爷又喊上了:“哎!你不要再藏了,我早就看见你们了,快出来,藏是藏不住的!”

   我们忙退离了地边,又伏在了地皮上。 这阵儿,狗儿开始打退膛鼓了,他用放弃的口语说:“我们还是走吧,人家都看见我们了,还有啥意思,难道非叫老五爷当面骂一顿才好?!”

  我听了狗儿的话,也有些想了,老五爷的眼真尖,这么远这么黑也能看见我们,真够神的了。我虽这么想着,但我有一点敢肯定,老五爷年轻时当过兵,据说在朝鲜战场上干过偷袭敌营的事,也许他的机警和眼力神都是那时练出来的吧。平时我就对老五爷传奇的身份而敬仰不已,可今天到了这个份上了,我坚决反对就此收手,忙对狗儿们说等等看看。

  老五爷的喊声还是老声调地如法炮制着,我算计了一下,一个时辰里,他已经喊了十来次了,而且是每隔几分钟喊上一次。我终于如梦方醒,心里一乐,感情老五爷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他是在诈更呢。这些不由得使我再一次想起电影里侦察兵在执行任务时面对的就是这般情景,这种感觉让我哑然失笑,心里涌起一股自豪之感。

  那晚,我们终于如愿以偿了。

  许多年来,我每每从城里回家探亲时,都要买些礼品去看望一下老五爷,为的是弥补一下自己儿时那无知的冒犯。记得有一次,我把老五爷请到家中喝酒,酒酣耳热时跟他讲起了那晚的事,老五爷的心也被感动的燃烧起来了,他仰着头,折皱交错的脸由于酒的醺蒸显得异常的通红。他嗬嗬笑着说:“臭小子,告诉你吧,第二天我发现瓜被偷了,早就料到了是你这个鬼头干的,不信,你现在去问你娘,当初也是我不让你娘告诉你,装个糊涂罢了,我曾跟你娘说过,越是调皮的孩子,长成后就越有出息,果真你臭小子有本事,跳出了村子到城市里去了,也多亏你臭小子有如此的孝心,把我这老头子时刻放在了心上。”说罢,老五爷把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红铜色的面膛闪耀着得意的光彩。

  我明白了,老五爷脸上浮现出的微笑正是我等待着甚至是已经听过千百次的回答。母亲告诉我当年老五爷所说的话是:“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把丁点儿事看得那么重要。”是啊,乡里乡亲这亲昵的字眼儿流露出老五爷衷心的快慰。

难忘童年蘑菇香
在我故乡的土地上,日夜流淌着一条河,它的名字叫拒马河。在河的两岸长满了错错密密的芦苇和树林子,茂盛的树木用它那浓荫的叶子,遮挡住了太阳的光线,使它怎么也照不进来。因此,河两岸的树荫下的土地,被河水湿润着,竟然长出了茅草和小灌木林。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故乡的蘑菇,真有如破土的竹笋一般生长出来,点缀在了碧草丛中的万千野花之间。

  我的童年是生活在极其惨淡的年月里,饥饿的滋味,使我刻骨铭心,终生难忘。那时,一场饥荒,正在乡村蔓延,全村家家户户锅里清汤寡水,谁也填不饱肚子。饥荒中,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都成了村里人的食物。可以说,历史上荒年吃过的东西,我们这一代人全吃了。我记得,小时侯的日子里,河两岸里的蘑菇是我们最好的食物了,我总爱和小伙伴们一起,不管晴天雨天,都要来这里采摘蘑菇,并且把采回去的蘑菇,叫母亲翻着花样做,那阵儿,我和弟弟似乎很没出息,没等母亲做熟,口水便流了下来。到了灾年,由于家家户户都被饥饿折磨着,人们的眼睛,无处不在盯着那些可以吃的东西。所以,这里的蘑菇同样被人们像过筛似地采了个遍。那时,我由于贪婪蘑菇的味美与清香;又不甘心它成为别人口中的美餐,常常整天钻在林子里寻觅蘑菇的踪影。有时,碰上运气好,便能在人们梳理过的地方发现两三个小之又小的蘑菇。虽是这样,但在我的心中还是兴奋的不得了,因为,那收获就算不小了,没有空着手回家,就够心满意足的了。欣喜之间,我便俯下身来,把鼻子凑近那小小的蘑菇,用力一吸,呵,那悠悠的蘑菇自然清香哟,顿时在我的心胸间荡漾……

  蘑菇,充实了我童年的饥腹,给我带来了儿时的乐趣,但也给我带来了心灵上的巨大伤痛。那时,我和小伙伴们由于饥饿难挨,常常是饥不择食,把采到的蘑菇顾不得拿到河里去清洗干净,只是用衣裳匆匆地擦拭一下,便大口地吞食起来。蘑菇有可食用的,但也有含毒素的,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那晓得这些事情,只是觉得填饱肚子不饿才是道理。我的童年伙伴狗剩,就是因为误食了有毒的蘑菇而死掉的。那天的情景,至今在我的脑海里还记忆深刻:那是在一棵大柳树下,狗剩采到了一个大而黑的蘑菇,由于肚子饿急了,匆匆地擦拭了几下,便放到嘴里吃起来。那贪婪的吃相,使我们每一个在场的小伙伴都羡慕不已。吃是吃了,但吃罢,狗剩很快就躺在地上打滚叫肚子疼,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们这些无知的孩子,一下子感到束手无策起来,便匆匆忙忙七手八脚将他往家抬。或许疼得如刀铰,狗剩那淌满疼痛汗水的脸逐渐发黑起来,没等我们把他抬回家,他就死了。那天,狗剩妈哭得好伤心,全村人都被她哭软了心,个个儿双手捂着脸,憋着声音哭起来……

  许多年以后,只要我一想起这件事来,我心中那固有的感情就会复活,说心里话,就是哭一千次,也难以冲淡我心中的那份痛苦。

  在我工作的那个塞外古城,有个坝上草原,这里的蘑菇远比故乡的多,并且千姿百态,有的状如银塔,有的形如伞盖,而且皮薄肉厚,脆嫩细腻,味美汁甜,无疑,是上等珍品。但最让我回味无穷的还是故乡的蘑菇,虽说它是那么的渺小,显得那么不起眼,但它永远诱惑着我的心,使我难忘曾经荡漾在我心胸间的那股悠悠的清香;难忘我过去的那些与它有关的岁岁月月;更难忘它无私地果腹了我曾经饥饿的日子……为此,我常感叹,对于故乡的蘑菇,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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