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30 编辑 <br /><br /> 暗 夜


那屋，又传来父亲一阵阵大声的呵斥，伴随着茶杯、烟灰缸的碎裂声，还有母亲哀痛的哭诉声，紧接着，就是父亲重重地摔门而出的乒乓声……

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一切都已无可挽回，父亲一定是带着那个梳着方便面似的长头发女子走了。

屋子安静的怕人，显得从来没有过的大。那盏战后只有一端还悬垂在空中的吊灯还心有余悸地打着秋千，而那惨白的光线照在母亲凄然的脸上，如同涂上一层冬日寒霜，令人寒彻骨髓。

我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一切发生的这样快，又这样突然。一个完整的家就这样完了，今后妈妈该怎麽生活？我该怎麽办？

我疯一般的逃出家门，离开伤心之地，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暗夜里，仿佛是一个游魂,不知要飘往哪里，哪里都没有我温暖的归处。

暗夜，还是暗夜，漫长，真的好漫长啊！什麽时候才是黎明，有没有属于我的黎明？属于我的黎明在哪里？

我冲入网吧，在键盘上疯狂地敲击，在虚无的世界里沉迷，寻找心灵的慰藉。我似乎忘了什麽是痛，也似乎忘记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身在哪里？

然而，时间在这片虚无的世界里经不起轮回，恍惚间，仿佛又倒退了一个世纪。

走出网吧，一阵凉风吹袭，我恍然大悟，我仍然是那个无助的自己。

路两旁，街灯摇曳着吝啬的灯光，昏黄而颓废，正如我风中蒲公英一般漂泊而无助的心情……

我打开久违的家门，看到母亲依旧瘫在沙发上，憔悴的脸上印上了岁月的斑驳，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曾经的甜蜜，抑或更多的是心的破碎。她脆弱的肩膀一定需要一个坚实的依靠吧？可是谁是妈妈的依靠呢？应该依靠的人早已天良丧尽，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好想哭，好想哭出我的委屈，好想哭出我的苦闷，好想哭回我原来幸福的家和曾经爱我的爸爸。可是哭有什麽用？眼泪冲不走耻辱，冲不去心中的悲愤，更不会治愈妈妈流血的痛。即成的事实摆在面前，一切美好都成为过去，只有到回忆中寻找家的完整！

不！我不能哭！现在唯有我，唯有我来做妈妈的后盾，我要用自己还曾单薄的身躯，撑起一把大伞，全力为妈妈遮风挡雨！用我对妈妈的爱温暖她冰冷的心，唤回妈妈对生活的坚定信念。

我一步步向妈妈走去，艰难地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然后试探着用修长的手指撩了撩母亲凌乱的不知何时掺杂银丝的长发：

“妈！”我的声音很轻，有些颤抖，但却发自肺腑，空旷偌大的屋子里回荡着我的声音。母亲的双瞳没有半丝波澜，像似沉醉在深深地回忆里，又好似一尊塑像。我补充道：

“妈妈您放心，你——还——有——我！”我的话一字一顿不成句式，像一串风铃破碎后被丢在风里。

“呜呜——”母亲的防线垮了，扑在我的怀里，像对月泣珠的鲛人，泪珠成串的流着……直到浸透了我的衣襟，直到淹没了我痛楚的心。

暗夜，漫长漫长的，我期盼着黎明。

突然我发现，不知何时东方的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启明星早已瞪大了亮亮的眼睛，眨呀眨的，注视着大地上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怯弱的逃避，我选择了坚强的站立，因为我是母亲穿透暗夜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