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薇

小 薇 小薇，乡下婆婆家邻居的一个小女孩。大约两三岁的样子，因为她家的辈分极低，总是喊我做奶奶。我这么年轻，已经荣升为“奶奶”，着实让我羞涩不已。没法子，这是乡下的规矩，连她的爸妈见我都要恭敬地喊婶婶。 小薇的模样很漂亮。白白的皮肤，尤其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茸茸地覆盖着黑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儿，像一汪深深地潭，闪着纯净的光泽，真是天使一般的女孩儿。她的父亲佑，因为家境贫穷，年过三十，打工出苦力，终于盖上新房，拉起院子，娶上贤惠善良的秀，秀不久就有身孕，生下可爱的小薇。小薇的出生，带给这个贫寒的家无穷的快乐！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小薇的样子。那天，老公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和儿子一起回老家。正在路边玩耍的她，小跑着跟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我们摩托车。一旁她的妈妈笑着让她喊我奶奶。她怯怯的喊声“奶奶”，赶紧躲闪到母亲身后。我微笑着应着，赶紧给她拿一个香蕉吃。她伸开小手，旋即又缩了回去，在小花衣上来回蹭了蹭，黑亮的眼睛快速望望妈妈。她的母亲客气一番，我笑着塞进小薇手里，小薇笑了，一个酒窝儿，荡漾着甜蜜的笑意。 再次见到小薇，我们骑着的车刚到婆婆家门口，正在附近小店里戏耍的小薇，飞奔着跟过来，或许跟我熟识了不少，不住地喊着奶奶，奶奶。我笑着逗她，真是一个嘴甜的小丫头。她忽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给我商量“奶奶，你们在城里住吗？爸爸说那里的楼好高好高的，他说我要是听话，下次就带我去城里看高楼呢！要不，这次跟着你们一起去吧？”我笑着答应，说好啊，问你爸爸这次行不。小姑娘嘟起小嘴，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霎时暗淡了一下。改天吧！我实在不忍心让她伤心，小姑娘一听，蹦起老高，咯咯笑着，“奶奶 ，拉钩！”“嗯，拉钩！”一双满是小酒窝一样的肉乎乎的小手，伸出一个小指头，与我的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 春节，我们回老家，却听到她极其不幸的消息。当我和婆婆一起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小薇的奶奶在门外喊着婆婆去教堂领祷告。婆婆撩起衣襟，擦擦眼泪，才告诉我，原来，小薇，一个眼睛里面长着一个恶性瘤子，据医生说，或许是她母亲胎里携带的，最初大人谁也没发现，后来瘤子越长越大，影响视力，大人才发现一个眼睛异常。医生说不手术，就有生命危险。一家人闻此噩耗，简直哭成一团。做手术，家里没钱，这不，佑与秀又出去打工了，等着挣来钱再去做手术。婆婆喃喃说着，叮嘱我照看一下锅里的饭，她要和小薇的奶奶一同去教堂。她们在为可怜的小薇薇祈祷，祈求神的庇佑。 婆婆与小薇的奶奶转身离去，剩下小屋里的我，独自发呆，做手术？小薇美丽的大眼睛要做手术！泪水潸然落下，那样纯净无比黑亮的眼睛，莫非苍天嫉妒？倘若真的有神灵，那么，我祈祷上苍 ，慈悲点，不要拿去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的眼睛！这是多么残忍无比的事情啊！ 小薇，我不敢说出我的痛惜。柔嫩的生命，才刚刚展开欢颜，命运的疾风骤雨，就顷刻而至。有些苦难，我们注定无法逃避。它是那么狰狞，疯狂，蚕食着我们脆弱的神经。宗教上，把这一切归结于人类的原罪。一些苦难，以各种名义，降临到无助的人们头上。宗教的含义，或者以慈爱的心，让受苦的人们彼此相依，慰藉温暖。 小薇，我不敢说出我的痛惜。有一天 ，你会渐渐发现你的异样，我期望，孩子，你哭过之后，一定选择坚强。因为你的人生路上，注定比别人多了些荆棘与灌丛。它刺破你美丽的外衣，可它也将馈赠于你无比的坚强。因为唯有坚强是你最好的武器。它会让你受损容颜，依旧美丽。它会让你在无数次锻造中，打造出完美的灵魂。 不久前，听婆婆说 ， 小薇已经顺利手术，而且小薇的妈妈又再次怀上一个孩子，小薇很快就要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妹妹。我半响无语。不远处，小薇在和别的孩子嬉戏着，咯咯的笑声，犹如针儿一样，轻轻地扎在我柔弱的心上。转而一想，小薇，本就是天使，尽我们所能，让她快乐的生活，难道不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期望吗？ 只是，当我们骑车返城经过小薇的身边时，我却不敢去看她一眼，心中默念，孩子，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奶奶带你去看高楼！转身，离去，落泪。
， [ 本帖最后由 清风一缕 于 2010-6-26 13:0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