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风雨桥下

　　暮春的一天晚上，与五、六个文友在河边一酒店喝了一点酒。散席后，与两个朋友沿河北走。不一会，至风雨桥边。看看表，九点不到。几人一商量，便到桥内，坐在石凳上，闲谈起来。 　　有南风三级徐徐地吹来，使得脸上凉丝丝的，很惬意。河床两边的灯光，黄晕晕的，有点朦胧。河水明亮，一波一波的，动感。灯边垂柳下，有几对年轻恋人依偎着，喁喁情话。少女脸色如月，于柳的绿色里神采奕奕。更妙的是柳条下垂着，如帘；那丰美的脸庞便隐约了。看到这样的画面，自然想到自己年轻时因为没有这样美好的场所，恋爱似乎也就少了很多的浪漫。 　　之前的三两天，天空是灰色的，空气使得我的眼睛不舒服。有说农民烧麦秸的，有说一工厂仓库失火的，反正是空气不好。这样，我就连着几天没有出门散步。这天夜晚，空气渐渐地好了起来。天空，也露出了三两颗星星。我算了算农历的日期，是应该有月亮的夜晚。于是便又举首望天，寻觅；可惜，不见她的踪影。如果有月的话，月色皎皎，比灯光好上百倍。月的光华里，人与物将更会有情调。 　　好风如水，一阵一阵地吹拂，让小饮后的我十分舒服。此时的我，看到一棵槐树，处在夜色的黑与灯光的黄之间。它的叶子葱绿。它的最上面的那段枯木，斜指天空，像一个倔强老人的手臂。这棵树生存在大地上，估计有二三百年了。前段时间，我陪着一个外地友人，于雨中造访过他。它的老干新枝；它的主干腹腔虽空，但仅靠边缘往上输送养分仍然使得枝叶茂盛；均使我生出敬意。 　　就在我看着树，想着树时，“呜．．．．．．”，河面上驶来了客船。客船的顶部、离水面一尺左右的下部，皆有一圈红的蓝的灯泡在闪烁。船头，站着三五个食客，对着垂柳下的情侣张嘴议论。随后，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狂笑。船内餐桌四周，还剩有四、五个人在饮酒。虽隔着十几米远，但他们那种高人一等的神态，仍然可以让人感觉出来。据说，上船一餐，没有一千元下不来。十有八九，都是公款消费。 　　一丝愤怒在我的胸中升起。我想发一点感慨，又怕破坏了这静美的气氛。 　　说来也巧，此时忽然从东至西，一大片黑影倏忽闪过，使得我们的眼前一黑。什么东西呢，一个朋友不觉失声。猫，猫，看把你吓的，嘻嘻。另外一个朋友说。于是，我们用眼寻找。果然，看见桥头西面，一只大猫正昂首挺胸往北行走呢。 　　我们几个，继续闲话。 　　仅仅过了有五六分钟吧，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驾，驾，快跑啊，你娘的！”又是什么动静呢？疑惑着，只见一只狗在前拉车，一老头在后驾车，一车破纸烂书地过来了。当车子在我们三个身边驶过时，一股难闻的气味也便散发开来。 　　这老头，我常常在大街上遇到。他有七十多了，靠捡垃圾度日。我曾见他把车子停下，坐在路边抽烟，那狗就一下一下地用头顶他。他便说：“老实点，要不不给你干粮吃！”那狗听了，也就跑开去，离他远一点。 　　这时，夜空忽然明亮了许多。我们不由得抬头，于是便看见月亮从云层里出来了，虽然不是很亮。这，使得我们的谈兴高了起来。我们谈到文学，说为什么爱了这么多年呢。我说正是因为过程美丽，才使得我能够一直写下来的。一位朋友说我对名看得太重了。我说你年轻，对名看得重也正常。对文学，不可能一点名利思想没有。进而，我们又谈到船上大吃特吃的食客，说为什么中国人这么好吃呢？老辈子传下来的。对，这话对，老辈子传下来的坏品质，难改得很。自然，那老头也让我们谈了一会。说他到底是哪里人呢，他有儿女吗？他每天只捡垃圾，够吃饭的吗？人啊，区别怎么这样大呢？有人能白吃公家的饭，白喝公家的酒、好酒；有人却终生自苦、劳瘁。 　　时间过得很快，一会便十点半了。我想，像这样无忧无虑地与朋友在一起，随便谈谈，没有虚伪，只有真诚，是多么愉快的时光。如果说一个人，能够十年二十年的这样度过，那该有多好。这样，不知老之将至地，一转眼便会七十多了。七十多了，还能坐在桥下畅谈吗？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他们说为什么不能呢？只要有聚在一起讨论学问的愿望，就一定能坐在一起的。 　　此时，周围渐渐地静了下来。我不想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