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那些花儿

　　家里养的花开了三盆，分别是仙客来、米兰、茉莉。想起他们落户我家的前前后后，令人唏嘘又感慨万千。植物也是有生命的，经历与遭遇跟人的处境变故也有着某种类似，无论如何迂回、磨难之后，迎来的繁花似锦，都是令人高兴与安慰的。 　　仙客来 　　住在老房子的时候，养过一棵仙客来。爱人上心地侍侯，及时地浇水、施肥，但是经过一个花期之后，她还是一天天地蔫了。最后在我们的心疼无奈中枯萎了。为讨个说法，我们一改把她丢到门外的粗暴、简单。而把花秧子拔出来，仔细地看叶、看根，争取找到病源。最终发现在她的根系中间，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砖块，难不成是砖块阻挡了养分的输送？不得而知，事实只是：仙客来死了。 　　她有着艳丽的花朵，叶子也艺术般地绿白相间，像另一朵花。在当地很普遍，四季常开。尤其年节，价格更是成倍往上窜。我没有特殊需要，只为养性，便不去凑热闹，只求随缘。问了价格，便在花市上驻足欣赏。 　　我下乡工作的村，在村委会窗台上，摆着一盆仙客来，开的茂盛，花朵是令人怜惜的白，颜色显得寡淡，我跟村干部婉转地提出要挖一棵去栽。他们都说，这盆花是前任村长英子留下的。英子已去世了两年，这是死人留下的东西，花也因此不被人待见，但她寂寞中仿佛有着抗争，倒越发出落的令人喜欢。只是背景令人发怵，我也绝了念。 　　工作之余，村妇女主任带我去她家玩，善解人意地去院子里给我挖发芽葱，这对于住在城里的我来说，这是个新鲜好菜蔬，没理由不拿。她家花盆里的几棵仙客来颜色各异，开地也艳，我出口相求，却又觉得拎了葱，又拿着花，坐车、步行多有不便。反正明天还来，明天再拿吧！我挡住了她的热情。却不知，以后的种种原因，春天的下乡就结束。拎着葱从村上回来，是这段工作下乡任务的最后一次。为了一盆花，特意去村上，又显得小题大做。我又一次跟仙客来擦身而过了。 　　以后的某一天，我坐在同学的店里闲谈，她姐姐捧着一盆仙客来进屋了。原来，路边花市有卖。很便宜，五元，为喜气，她挑了一盆大红。我按捺很久的心终于被挑动了，回去时，特意绕路去找，终于把一盆开有粉紫花朵的仙客来搬回家。 　　爱人如获至宝，张罗着买盆，换土，特意摆在茶几上，要努力把她打造成盆景。经过一段时间，却发现植株有点发蔫，原来自有的花蕾，竟然落了。不会在悲剧重演吧？爱人查了资料，发现仙客来喜光。我们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把她搬到了窗台上。 　　我对花一直是不管不问的。直到爱人的惊喜，让我侧目，仙客来又发出了好多花蕾，并且有几朵已经顶在头上怒放了。摸摸叶子，也坚挺，颜色深绿，花朵有种丝绒的质，连香气都悄悄地，不张扬。 　　现在她就在客厅的窗台上，我在她的身边写下这些文字。 　　跟一朵花的缘分多像与另一个人的相遇啊！彼此随意而安然，不用刻意地死去活来，不用海誓山盟，仿佛命中注定地相守，错过多少次，总能寻到丢失的路。我献出爱，她用繁华似锦应和着，这就是绵长、平静而又温暖的幸福！
　　米兰 　　刚搬到新房子，我去离家不远的表妹家串门，她家收拾的清洁、淡雅，书香气息浓厚。尤其室内摆的几盆花，让我青睐。 　　她们都是盆景类看叶的花卉，只是体型娇小，需要长时间培育才能婷婷玉立。这倒顺了我的心，本来养花是为怡情，体积太大倒显得室内空间逼仄。此时接近初冬，花枝不需要打理，没有枝杈扦插。我只能转来转去地欣赏几遍，特别中意一盆有着块茎的葵类，看新生的小枝杈估计来年春天清理，扦插才有成活可能，就千叮咛万嘱咐表妹，到时候一定给我留着。 　　时光荏苒，已到第二年的晚春，我又一次去表妹家。闲谈过后提到我预约的花，表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剪枝之后，放了半个月，干巴的不成样，你也不来拿，只好扔了。她说地轻描淡写，入我的耳不亚于晴天霹雳，长久以来地盼望却得到一场空，心里不仅有些埋怨：为何不给我打电话呢？我随时可以过来拿。但事以至此，我只有嘴里说着没事，掩饰着失望表情。表妹也觉过意不去，特别把我引到阳台，看一株米兰。 　　只见她有着光秃秃的茎，靠近尖儿的地方分出三个小叉，上面长着几片叶子，花盆的土很干硬，在春日充足的阳光下，更显得无精打采。表妹说道：冬天的时候，这盆花离暖气近了，拷死了半边，叶子也所剩无己，想扔掉还舍不得，但也没心思养了。要不，你拿回去吧？这花是名花。我谦让一番，却见表妹下了决心，见花的状况也确实凶多吉少，也算消除表妹的烦恼、减轻她的歉意，我把这棵米兰捧回了家。 　　爱人马上买盆换土，为照顾她的端正，特意斜栽，把拷坏的半边冲着阳光，以期能发出新芽，弥补造型上的缺陷。苍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间调理，在烤焦部分的上端真地发出了一个嫩芽，这个新生命博得了我们更多关爱，爱人给花喷雾的时候，总要自言自语地说着新枝的变化，口气温暖地仿佛说着我们的女儿般。 　　米兰在我们的精心照顾下，出落的越发青翠，原来的枝杈上也分蘖出了新枝，随着新生嫩芽的长大，植株的顶端正在逐渐形成一个翠绿的伞状。可喜的是，在烤焦部分的另一处，又萌生了一个新芽呢！她也一直努力让自身更完美啊！我们都被希望包围着，唯有更努力！ 　　迎来的花期也羞涩，在枝杈间挂着几串米粒状的花，香气淡淡的，不细嗅根本感觉不到。米粒花明黄时候便落下，每日在花盆周围都会扫上一些落花，人说花落残红，总觉凄凉，黄色何尝不是呢？花开有花落，然后盼下春，享受着阳光雨露，蒸蒸日上，赏花的人，心境却不同了。 　　米兰被摆在客厅的沙发后，依着一棵发财树，身躯娇小，还要依赖着一个小凳子才能与之比肩。有朋友劝我们把她大抹头，光留土上20厘米的秃茎，可以促使她另发新枝，但我们总是舍不得，她像一个后天遭遇不幸的孩子，一直小心翼翼地努力，并且已经卓有成效，我们怎么舍得夺走这个机会呢！ 　　望着越来越葱茏与欢愉的米兰，我不自觉地遐想，假如当初我如愿以偿地得到那棵葵类，这棵米兰会不会夭折在表妹家的阳台上？我幸运地遇见她，她也幸运地碰见了我，相守让彼此的生活都有了一片可爱的新绿。
　　茉莉 　　她是远道而来的。2007年的8月8日，我随同家乡两位事业有成的文友去哈市参加博友聚会，路过花卉市场时，对她一见钟情。 　　市场内，各种名贵到大众的花卉令人目不暇接，她被摆在地上，在身旁奇异花卉的对比下，显得毫不起眼，上面有两朵花寥落地开着，凑上去闻，沁香扑鼻，看造型细高了些，像一位朴实天成的少女，只要经过得体地梳洗打扮，加以耐心教化，一定会出落地楚楚动人，听价格确实便宜，三元。于是，痛快地掏钱，装入了车的后备箱内。 　　回来的路上遇瓢泼大雨，雨伞全不管用，还好，车一直把我送到单元门口，我怀抱着这盆茉莉花，她安然无恙地随我回家了。 　　我只负责把花弄到家，之后的浇水、施肥、造型就是爱人的事情了。他把茉莉掐尖儿，等着四周憋出小叉。过一段时间终于如愿所偿，新枝杈翠绿欲滴，但是尖儿上新蕾，细看之下，却非花苞，而是嫩叶，让人觉得失望。后来，她四周的枝杈萌出越发繁盛，整个花型，倒显得肆无忌惮地炸向四处。我们的出手也越发狠了，不规矩的枝杈往往毫不留情地剪掉、折断，看形式简直就是戕害了。 　　叶子也有点发黄，上面还有淡黄的浅斑，缺营养成分？去鲜花店咨询，买来锰、钾，喷雾后略有好转，但是总跟我理想中的那种健康绿有一定差距。 　　过了一个冬天，她四周的枝蔓依旧不管不顾地萌发着，我们依旧充当着刽子手，对她新生的旁枝一概掐尖处理，看着主干渐渐变粗，仿佛是为自己的残暴寻到一个安慰的理由。没有一番卧薪尝胆的屈辱和磨难，又怎能有一名惊人地一飞冲天呢？对生活的一番感悟，运用到一棵花的命运实践上，对于她来说，我们就是上帝，抑或造物主。 　　一直到了5月中，直到小城里的露天花市出现在路边，或者早市、夜市。趁散步之余，总会驻足观看，以前看新、奇、特，现在则注意看茉莉，看她在“专业人士”照顾下的生存状况。呀！茉莉的叶子跟我家茉莉的颜色，状况无二，甚至略处下风。于是，我不安地跟爱人说，也许我们对她求全责备了。人家是娇滴滴地闺内小姐，一抹鹅黄是胭脂也未可知，我却要求她有健美运动员的肤色。除了无知以外，真找不到合适理由解释。 　　又有旁枝发出很长了，想按照以往习惯折去，在下手的刹那，却见尖端非是以往的嫩叶苞，分明是麦粒大小的白色花蕾，不仅欣喜若狂。细细看其余花枝，分明都顶着一簇簇花苞了。原来，她去秋来到家里，是刚过花期。她忍辱负重地不为自己辩解，我们又不解花语。这种鸡肋般情绪，折磨了我们好久。庆幸地是，这样的阴差阳错，没有闹出无可挽回地错。 　　现在，她被摆在卧室窗台上，花朵散发的清香，令茉莉型香水黯然失色。香水的浓重、热烈，少生气，一种干巴巴地刻板，如何是水灵、娇嫩地茉莉鲜花所比拟呢？只是茉莉花一般只有两天左右的花期。之后，洁白的花朵变粉凋落了，可依旧香如故。 　　“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她？”这段日子，哼唱这首老歌，音符不是从舌尖随意滑过，而是在亲身的经历、感悟中，体会到荡气回肠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