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家园如梦

家园如梦 　　今天领着孩子上街，看到一个人挑着许多活蹦乱跳的小鸭子，孩子眼睛一亮，跑到那群小鸭子跟前又是扶摸又是引逗，眼睛里流淌的那分欣喜无以言表，尽管我千呼万唤，但孩子岿然不动，在大庭观众之下也不好显示我家长的威风，无奈之下给他买了一对，孩子满脸都是喜庆，一路上他高兴的手舞足蹈，设想着如何解决小鸭子的伙食、住宿等方面的问题。一进家门，孩子把鸭子放进一个纸箱子里，又是找米、又是倒水、又是想着给小鸭取名。到了傍晚，连最喜欢看的动画片也不看，索性搬了一条小凳子坐在纸箱旁边和小鸭对话，那分纯真让我感动。看着那对可爱无比的小鸭子，我的内心却又涌上了一种难言的忧虑，我知道小鸭在我们家的生活开始了，我忽然想到小鸭子以何种方式在我家告终呢？是否可养活？她迟早的离开会不会给孩子带来伤痛？想到这些，我的心有些隐隐作痛，我又想起了曾经陪我走过那段峥嵘岁月的兔子…… 　　记得我怀上孩子那一年，有位朋友养兔子，他说，孕妇应该多吃兔肉，兔肉，乃大补也，不仅可以增加营养，而且和鸡肉焖在一起味道鲜美无比，我听得胃里蠢蠢欲动。不几天，朋友果然送来了两只兔子，从兔子那红红的眼睛里我找不到一点食欲，我便对丈夫说：“兔子太小，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丈夫便找了两个竹筐，一个里面放了一只，到了晚上，她们叫个不停，那叫声里有愤怒，有抗议、有乞求…….叫得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我对丈夫说：“动物们都是有感情的，不让她们耳鬓厮磨，只让她们隔窗相望，是不是太不仁道了。”他便把两只兔子放进一个筐子，虽拥挤点，但她们的欢声笑语，打情骂俏之声不绝入耳，爱的确是稳定动物的第一要素。 　　过了一段日子，她们日渐丰腴、毛色亮丽，就在我准备磨刀霍霍之际，据行家鉴定，母免有身孕了，我便不知所措，本想在膘肥体壮之际大刀杀戒，谁知她们居然安居乐业打算生儿育女了，我才只好全力以赴，为兔子重建家园，也根据人类的思维为她们营造了“三窟”，一切就绪之后，才发现小院已成了兔子的家园……
有一天，下班回去看母兔疲惫躺在那儿，身上居然有斑斑血迹，那只公兔神情悠闲，平添了几分自豪，我想也许是母兔分娩了，从那天起，我们更是喂草喂料、尽心尽力、洒扫陋室、关怀备至，每天和丈夫在田间地埂上送走了许多光阴，踏着暖暖夕阳、怀抱青青碧草、洒下一路芬芳…… 　　等过了半月之后，一进家门我便看到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很是壮观，八个小白兔已走到了阳光地带，毛血雪白、小巧玲珑，我见犹怜。我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丈夫更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为兔子的高产和伟大开了场酒会，以示庆贺，那一刻我想起了上大学时美学教授举的一个例子，他说：“世间万物，凡是小的，便是可爱的，是令人心动的，不然为什么恋人之间的昵称叫‘小亲爱的’”。那个例子让我们全班同学笑成一片。每当我看到阳光下滚动的小雪球时，我真想大叫一声“小亲爱的”。我们的表情也写在兔子的脸上，她们一家十口更是其乐融融。 　　那段日子，很多时候走出家门，首先眼前晃动的是她们的身影，小院子里有一棵苹果梨树，那个季节苹果梨已沉甸甸的压弯了树枝，小兔子只要抬起前面两只爪子就可以抱住一个苹果梨，像孩子一样啃着吃，有时我们故意压下枝头，她们顽皮地吃着、闹着，我们逗着、笑着，笑声便飘荡着整个校园…… 　　后来，放暑假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兔子的归宿便成了我最大的忧虑，因为一放暑假，我就回老家了，我没能力养她们了，我送给别人，怕给我养不好，甚至怕给我养死，但不送人，我又无能为力。结果放假前两天，早晨上操时，我没看到兔子，我以为她们贪睡呢，谁知吃早餐时，依然没看到，一会儿丈夫哭丧着脸说：“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希望你有个思想准备。”冥冥之中我知道那个消息一定与我的兔子有关，我说：“兔子怎么了。”丈夫说：“全都死了。”那一刻我有一种心被揪起来迟迟不能归位的疼痛，泪水就奔涌而出了，我不知道兔子的死因，但我总觉得是自杀了，我流着泪把她们一家葬在学校的苜蓿地里。那段日子我悲哀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看到兔子空荡荡的家园我总会想起兔子往日那可爱的模样，甚至会想象我一推家门便会蹦蹦跳跳缠绕在我的脚下，想到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我总潸然泪下，我本计划那是送给我孩子的见面礼，谁知她们带给了我多少欣喜便带给了我多少痛，带给了我多少灿烂的笑容，便带给了我多少暗淡的思绪，我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养兔…… 　　“小鸭鸭，快喝水”儿子说着梦话，翻了个身，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又睡去了，看着儿子那张幸福的小脸，我只祈祷他的小鸭子好好成长。 　　望着窗外对面楼上昏黄的灯光，我知道兔子的家园已成为记忆中的一缕青烟，在尘埃落定的时候弥漫在那旧日的小院里，牵动着那一段平淡而又平常，充实而又虚空，快乐而伤痛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