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张炬之死与唐朝精神的衰落
2021-12-31抒情散文薛林荣
张炬之死与唐朝精神的衰落(约1460字)薛林荣当唐朝乐队以侠客气质与文人性情越来越成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国摇滚乐的一面旗帜时,1995年5月,贝司手张炬却遭遇了车祸。张炬,唐朝乐队创始人之一,贝司手,身高182公分,湖南人,中学学体育,曾获……
张炬之死与唐朝精神的衰落
(约1460字)
薛林荣
当唐朝乐队以侠客气质与文人性情越来越成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国摇滚乐的一面旗帜时,1995年5月,贝司手张炬却遭遇了车祸。 张炬,唐朝乐队创始人之一,贝司手,身高182公分,湖南人,中学学体育,曾获全国跳高比赛第二名,毕业后开始学吉他,之后改弹贝司,1988年和丁武共创“唐朝”。 1995年,在香港“中国摇滚乐势力”演唱会上,这个一米八二的大个子,腰围红格子衬衣,长发肆虐,他以其炉火纯青的贝司弹奏技术,在香港体育场大放光芒,成为中国摇滚不可多得的贝司代言人。相对于今日摇滚圈的天下大乱和可怕浅薄,张炬有着极其难得的文艺修养,并且像一只海豚那样敏感和善良。他还没来得及为5月8日猝死的尸骨未寒的邓丽君弹琴唱歌,就在三天之后的5月11日选择了随她而去。他甚至没来得及留下片纸遗言作为不再相聚的告别。 他死于自己最喜欢的摩托车,死于一段疾驰的公路。他的死,便让英雄扼腕。 1995年死了无数个人,我只记住了张炬之死,捎带着能回忆起邓丽君之死。 张炬死了。菊花、古剑和酒走了。邓丽君的离世,带走了一个板砖录音机和无线电广播的时代;而张炬的离去,带走的却是唐朝苦心经营的侠肝义胆、风刀霜剑和开元盛世! 他的猝然离世,正像《梦回唐朝》中所唱,是一种“沿着掌纹烙着的宿命”,对中国摇滚而言,他们侠客般的传奇人生在最初怒放的盛世摇滚中,有着筚路蓝缕的先锋属性,同时也为自己说出了一句可怕的谶语! 张炬之死,喻示着中国世纪末的摇滚是一出精卫填海般的悲剧。 就像盛世大唐突然一夜间失去了诗仙李白一样,失去了张炬的唐朝乐队也在一夜间衰落,甚至土崩瓦解。唐朝从此从贞观之治、开元盛世走向了安史之乱。 失去了张炬的唐朝乐队精神气质已趋于一种迷惘的紊乱——当唐朝重整旗鼓疲惫上阵的时候,他们的《演义》遭到了一大片因怀念先逝者的感召力而生发的对无能唐朝的普遍质疑。 我屈指算了一下以相似方式罹难的摇滚先行者,他们几乎可以组成一支天堂里的摇滚乐队:约翰·霍顿、科克伦、兰迪·罗兹,还有张炬!他们让摇滚的传说灰飞烟灭,只在苍白的人世间留下许多怀念。 邓丽君去世后有人专门做了一辑《告别的摇滚》作为纪念,张炬去世后摇滚界做了双专辑《再见张炬》,并发行于1998年元旦。那时候我刚上班,白天人模狗样地装得很乖,晚上把一个老式双卡录音机开到最大听唐朝——唐朝永远不会过时——甚至在宿舍里支了一张鼓狠命地敲。我三天两头跑音像店,问:《再见张炬》来了吗?这个小城的音像店像个永远也不会兴奋起来的情人,总是告诉我没有没有还没有,它最后倒闭了,店铺出让,现在改卖夫妻生活用品。终于有一天,下着雨,我看见店门上贴着一张海报:再见张炬。我心头一热,跑过去,店家告诉我,剩不多几套了,25元。 这是一张多么让我失望的纪念专辑!死气沉沉得就像那一天的天气。我有理由相信,以张炬之死为端点,唐朝精神已经衰落了,第一代中国摇滚已经完全褪化为一堆平庸的琴师,除了他们脸上贴着一张“摇滚”的标签外,中国摇滚已一无所有。 张炬死了,中国摇滚借纪念张炬作了一次唐朝精神的集体殉葬。 来吃一口梦做的晚餐,把世界放在胃里化成血。我是多么怀念1995年在天水师院2号楼622宿舍听唐朝时的情形。那时候我初恋,容易感动,容易夸张,容易记下一切细小的事情。我听见丁武高耸入云的合金般的嗓子,他的京剧高腔,他的吉它效果器中的特殊嘶鸣;刘义军快速而准确的和弦,让人连分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张炬沉稳的低音,像入静的禅思,不可思议地修饰着所有的音色;赵年,这个形同匪类的鼓手,他手下密集有力的鼓声,如江水拍岸,汹涌不息…… 岁月蒸华发,宝剑依旧亮,热血洗沙场 江河回故乡……怀念唐朝,纪念远去的张炬。
(约1460字)
薛林荣
当唐朝乐队以侠客气质与文人性情越来越成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国摇滚乐的一面旗帜时,1995年5月,贝司手张炬却遭遇了车祸。 张炬,唐朝乐队创始人之一,贝司手,身高182公分,湖南人,中学学体育,曾获全国跳高比赛第二名,毕业后开始学吉他,之后改弹贝司,1988年和丁武共创“唐朝”。 1995年,在香港“中国摇滚乐势力”演唱会上,这个一米八二的大个子,腰围红格子衬衣,长发肆虐,他以其炉火纯青的贝司弹奏技术,在香港体育场大放光芒,成为中国摇滚不可多得的贝司代言人。相对于今日摇滚圈的天下大乱和可怕浅薄,张炬有着极其难得的文艺修养,并且像一只海豚那样敏感和善良。他还没来得及为5月8日猝死的尸骨未寒的邓丽君弹琴唱歌,就在三天之后的5月11日选择了随她而去。他甚至没来得及留下片纸遗言作为不再相聚的告别。 他死于自己最喜欢的摩托车,死于一段疾驰的公路。他的死,便让英雄扼腕。 1995年死了无数个人,我只记住了张炬之死,捎带着能回忆起邓丽君之死。 张炬死了。菊花、古剑和酒走了。邓丽君的离世,带走了一个板砖录音机和无线电广播的时代;而张炬的离去,带走的却是唐朝苦心经营的侠肝义胆、风刀霜剑和开元盛世! 他的猝然离世,正像《梦回唐朝》中所唱,是一种“沿着掌纹烙着的宿命”,对中国摇滚而言,他们侠客般的传奇人生在最初怒放的盛世摇滚中,有着筚路蓝缕的先锋属性,同时也为自己说出了一句可怕的谶语! 张炬之死,喻示着中国世纪末的摇滚是一出精卫填海般的悲剧。 就像盛世大唐突然一夜间失去了诗仙李白一样,失去了张炬的唐朝乐队也在一夜间衰落,甚至土崩瓦解。唐朝从此从贞观之治、开元盛世走向了安史之乱。 失去了张炬的唐朝乐队精神气质已趋于一种迷惘的紊乱——当唐朝重整旗鼓疲惫上阵的时候,他们的《演义》遭到了一大片因怀念先逝者的感召力而生发的对无能唐朝的普遍质疑。 我屈指算了一下以相似方式罹难的摇滚先行者,他们几乎可以组成一支天堂里的摇滚乐队:约翰·霍顿、科克伦、兰迪·罗兹,还有张炬!他们让摇滚的传说灰飞烟灭,只在苍白的人世间留下许多怀念。 邓丽君去世后有人专门做了一辑《告别的摇滚》作为纪念,张炬去世后摇滚界做了双专辑《再见张炬》,并发行于1998年元旦。那时候我刚上班,白天人模狗样地装得很乖,晚上把一个老式双卡录音机开到最大听唐朝——唐朝永远不会过时——甚至在宿舍里支了一张鼓狠命地敲。我三天两头跑音像店,问:《再见张炬》来了吗?这个小城的音像店像个永远也不会兴奋起来的情人,总是告诉我没有没有还没有,它最后倒闭了,店铺出让,现在改卖夫妻生活用品。终于有一天,下着雨,我看见店门上贴着一张海报:再见张炬。我心头一热,跑过去,店家告诉我,剩不多几套了,25元。 这是一张多么让我失望的纪念专辑!死气沉沉得就像那一天的天气。我有理由相信,以张炬之死为端点,唐朝精神已经衰落了,第一代中国摇滚已经完全褪化为一堆平庸的琴师,除了他们脸上贴着一张“摇滚”的标签外,中国摇滚已一无所有。 张炬死了,中国摇滚借纪念张炬作了一次唐朝精神的集体殉葬。 来吃一口梦做的晚餐,把世界放在胃里化成血。我是多么怀念1995年在天水师院2号楼622宿舍听唐朝时的情形。那时候我初恋,容易感动,容易夸张,容易记下一切细小的事情。我听见丁武高耸入云的合金般的嗓子,他的京剧高腔,他的吉它效果器中的特殊嘶鸣;刘义军快速而准确的和弦,让人连分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张炬沉稳的低音,像入静的禅思,不可思议地修饰着所有的音色;赵年,这个形同匪类的鼓手,他手下密集有力的鼓声,如江水拍岸,汹涌不息…… 岁月蒸华发,宝剑依旧亮,热血洗沙场 江河回故乡……怀念唐朝,纪念远去的张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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