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仇[原创]

动物仇
孙光新
1、对狗的惧意里屈辱 　　被狗咬的那一年，我刚上村子里的小学堂没几天，大约是七八岁的样子。早饭后上学的时候，母亲喊住我，要我晌午放了学早点回家，不要在街上疯跑了。我扭头问为啥，母亲说队上的马死了，要分马肉，要我早点回来吃马肉。我听了有这等好事就乐颠颠地答应着走了。那年月，能吃到一次肉的机会并不是很多的，所以我很拿母亲的话当话，结果弄得我一个上午存祥爷爷给我讲的什么我都说不上来，无法想象的马肉的香气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我想，不只我，大概所有的孩子都如我一样的吧。 　　中午放了学，大家一改往日在街上疯跑的恶习，都一窝蜂地往家跑。而那天，偏我成了天底下最倒霉的人，后来我想。我几乎是狂奔到玉竹爷爷家门口的，象往常一样，在回家前先去了他家看了看他家的钟表上是几点了，然后箭一样地向家飞奔而去，然而在胡同口迎接我的是洪亮家的大黑狗，它也向我飞奔而来。冲上来就用它锋利的牙咬住了我的小腿肚子。原来它正在栓祥家门口与栓祥家的黄狗交配，被放学回家的栓祥、春祥兄弟俩见了，就用棍子去打洪亮家的大黑狗，无奈之下，大黑狗放弃了与黄狗的交配，被破坏了好事的大黑狗显然有些恼羞成怒，看见一路飞奔而过的我，就冲了上来在我的腿上乱咬一气。那次我没吃到马肉，倒是让狗吃了我的肉。公社卫生院里的医生在我的小腿上缝了十来针，我在家里躺了老长时间，瘸着走了一两个月。 　　经过那次事件之后，我见了狗就有一种莫名的惧意。许多年后，一次给人帮忙搬家具，谁想在那放家具的院子里竟养了一二十只大大小小的狗，看到那些狗，我的眼都晕了，腿也酥了一般，竟是无法走路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让着狗，一见到大街上有狗走动，我就怯怯地停下来，让狗先过去，等它走远了，我才敢继续走我的路。这让我在很多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一个男子汉竟这般胆小。这一直是我内心里的屈辱。 2、猫仇 　　原本我是喜欢猫的。去年，妻子还从朋友家讨了只小猫来养，那小猫十分可爱，只是太小，还不会吃东西，于是就找来女儿小时的奶瓶，热了奶粉喂它，它依旧不吃。它还老是喵喵地叫，听着有些可怜，觉得无法再养了下去，就又转送了人。 　　近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竟对猫产生了无比的厌恶。我住的地方说是小城，其实就类似一个城乡结合部，人们住的也较杂乱。西边的一户人家养着宠物狗，还有猫。他家的狗不一定什么时候晚上就站在他家的房顶上叫一通，听习惯了倒也没什么。只是一次深夜，我刚刚睡下不久，朦胧中象有婴儿哭的声音，一直不断，后来仔细听了，原来是他家的那只黑猫在我们两家的夹道里叫春，整个晚上，它那难听的让人恶心的声音时断时续。我忍受着这只黑猫的骚扰之苦，恍恍惚惚地度过了一个晚上。后来，这只骚猫就时常在那夹道里嚎叫着，这让我倍感到恼火与愤恨，我想我得打死这只骚猫。更令人恼火的是，这只黑猫竟又招引了一只黑猫来，还得寸进尺地在我家南屋住了下来，夜晚叫的更凶了，又骚又恶心。愤恨与恼火之下，我半夜出去赶它，没得手被它跑掉了，我只得回屋，但一会儿它又溜了回来，还继续叫着，如是三番，折腾得我筋疲力尽。第二天，我终于下了决心，与妻子商量着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可恶的骚猫打死，以消我心中的恶气。当天晚上，它又伏在暗处骚叫起来，我与妻子冲出去乱打一气，它飞快地钻进南屋的破烂物什下。我跟进去用竹竿乱捅一气，吓得它又跑了出来。看来这骚猫也成了惊弓之鸟，竟连院墙也上不去了，在半腰摔了下来，在我与妻子的棍棒乱舞之下，它竟又惶惶地钻进了南屋，我复又折进南屋用竹竿乱捅……无奈之下，我便叫妻子开了大门，黑猫在挨了我与妻子几棍子之后，狼狈地从大门里逃掉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一天，我在厨房里做饭，无意中发现从单位拿回家的老鼠药，这才想起，我的院子里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老鼠在活动了，物什也没有被咬碎的，看来是被我赶走的那只黑猫捉去或吓跑了，但，微微的歉意无法抵消我对它的愤恨与恼怒，我依旧固执地认为这是一只令我恶心的骚猫。 3、对癞蛤蟆的憎恶 　　在我小时侯见过的动物里，大概数癞蛤蟆最令我们恶心了。我们那儿也叫它疥蛤蟆，它那一身的疙瘩，我们叫做疥。 　　癞蛤蟆大概也吃消息牛儿（蝉的幼虫），在我们摸消息牛儿时，经常在消息牛儿窝里摸到软乎乎的东西，多半就是癞蛤蟆。平时我们见了它都要躲着这赖东西走，怕碰着它被沾了晦气，何况被我们掏在手里，我们更是恶心的要命。摸到以后，小孩子们抓住它的双腿，恶狠狠地向着地面摔下去，啪的一声，看着它痛苦地抽搐几下，放松，然后死去，如果没有摔死，则要用土坷拉把它砸死。对这个家伙的厌恶，首先是因为它先下手抢走了我们可爱的消息牛儿，然而它还赖在消息牛儿的窝里不肯出来，迷惑着我们，让我们摸一把它那又赖又脏的身子。还有，就是因为它的长相已经难看到让我们恶心的地步。我们乡下有一种说法，说是人喝了它的尿就会一直不停的尿尿，在冬上，村子里有人娶媳妇的时候，就常常有人开玩笑，说是偷给新媳妇的碗里放一点癞蛤蟆尿，让新媳妇喝了就好看了。玩笑归玩笑，谁肯愿意去摸那又赖又脏的东西呢。据说这赖东西是可以入药的，一个朋友曾托我给他去乡下弄几十只癞蛤蟆，说是做药引子用。我没答应他，我们乡下是没人愿意碰这东西的。 　　对这与我无干的动物的憎恶，来自我童年时浅薄而又简单的印象与经历，并且一直无法改变。我知道它还有一个雅致的学名，但我只叫它癞蛤蟆或者疥蛤蟆这个丑陋的带有污蔑性的名字。 地址：（251700）山东惠民县文化旅游局孙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