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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不想再流泪的父亲节

2021-12-31叙事散文茌山石
今天是父亲节,想起已去世七年的父亲,我克制自己不再像以往那样心伤悲痛泪如泉涌,我只想把父亲那些留在我脑海中让我骄傲让我愉快的情景,以幸福的感觉重读一遍。父亲是村上为数不多在外工作的国家干部,这是让他一生最感欣慰和自豪的事情。说来这也是不幸中……
  今天是父亲节,想起已去世七年的父亲,我克制自己不再像以往那样心伤悲痛泪如泉涌,我只想把父亲那些留在我脑海中让我骄傲让我愉快的情景,以幸福的感觉重读一遍。   父亲是村上为数不多在外工作的国家干部,这是让他一生最感欣慰和自豪的事情。说来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在我父亲不满五岁时我祖父就去世了,我祖母一个二十几岁的妇道人家,处在一个封建大家庭中,必定是受尽了难以想象的鄙视和冷落,才下了决心要让唯一的儿子出息成栋梁之材。她让他上学、参军、入党,一步步成为国家干部。也因家庭的贫困,我家成了族里唯一不是地主富农成份的贫下中农,这在当年兴成份论时可是难得的家庭名片。   读过几年书的父亲满肚子文化墨水,他曾在政府机关当过几年秘书,写材料的同时常写一些通讯报道什么的。父亲还写一手好字,特别是毛笔字,我说不上他写的是什么体,但总感觉如行云流水隽永别致,记得他曾教导我说:“字如其人,字显心境。”还说:“字要好,宝盖要小。”每年过春节时,老家的人都爱找我父亲写春联,我常在一旁当下手,心领神会父亲的挥毫泼墨,那年味也便充满了诗意。   后来父亲由县城派至地处偏远的公社担任领导职务,一般一个月才回家一趟。他每次回家,家中就像过大年似的,那时母亲总会改善一下伙食,邻里也常有人来找我父亲喝酒,我们小孩子就会在一旁听父亲讲一些倍感新奇的国家大事和县域新闻,那时那刻,我就觉得父亲是非同一般的父亲。   有年闹饥荒,村上没有了麦后的种子,父亲派人送回村两大马车玉米种和谷子种,分给家家户户,一半种田,一半糊口,这在村上给他赢得了一生的口碑。当时还是不懂事的孩子的我,并不知父亲是卖掉了自己的自行车并搭上所有的积蓄换来的,只是觉得父亲是村上最有本事的人,即使那时的我常常会因没有替换的衣服而苦恼难过。   虽然少小时候我和父亲并不能经常见面,但我俩之间好像有一种命中注定的默契,每次见面后总是惬意有加,言谈话语中流露出的是浓淡相宜的父子情。记得夏天的一个晚上,村人都在平展的麦场上乘凉,父亲摇一把芭蕉扇悠闲地躺在用老帆布做成的躺椅上,我绕膝左右,问这问那。后来我望着晴朗的星空问父亲:“你说哪是牛郎星?哪是织女星阿?”父亲却并不立时回答,而是半是嗔怪半是幽默地反问我:“你在问谁呀?”“问你呀!”“我是谁呀?”“爸爸呀!”“那你先叫声爸爸我再给你说。”原来如此,我便乖乖地甜甜地连叫了三声:“爸爸,爸爸,爸爸。”父亲笑了,我也笑了。   家中有棵歪脖子老枣树,每年总要结百十斤大红枣,母亲一般要将收下的鲜枣在屋顶上晾晒瘪了、干了,尔后再用布袋子装起来放在梁头上,等到腊月二十三蒸黏米窝窝了才拿下来,母亲说爸爸最爱吃黏米窝窝。我还清楚地记得,每年收枣时,细心的母亲总让留一些在树上,我们知道那是留给父亲回来吃的。有时树上的叶子渐渐落光了,树顶上那一颗颗红得发紫鲜亮欲滴令人垂涎的大红枣,小灯笼似的高悬在那里,把个清凉的初秋渲染得神清气爽,悠然自得。其实父亲回来后,他并不会品尝多少,大多还是进了我们孩子的肚里,而每一个漫长的秋天,也便如大红枣一样永驻我们的心间,清香而甘甜。   等我们兄妹几个都成家立业之后,父亲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他先是回乡下老家帮我母亲和三弟种地,因为当时三弟正忙于民师转正需外出学习,连续两年没顾上家,而三弟媳也赶上生育孩子,家中的农活便落在了父亲一人的肩上。自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父亲也是干农活的好把式,可他毕竟一直在外工作,而且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孙男甥女十几个,本该享享清福了,却又不得不在晚年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想到父亲不惜力气,十多亩承包地的收种在他手里安排得井井有条。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每年的麦收时节,那时还没有联合收割机,需人工割了再拉回麦场打压,简直每一道工序都能把人累垮了。烈日下父亲被晒得黝黑乌亮的前额,多少年后让我回想起来还心酸不已。   一生在外工作,却没能在县城有处房子住的父亲,常因我母亲的唠叨埋怨而无言以对,我是知他内心的痛楚的。不几年,三弟民师转正之后,我和大哥便动员父母来城里和我们一起住了,虽然是住在我们为其租赁的房子里。清闲下来的父亲有段时日还很不适应城里的生活,我便劝说他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养养鸟、种种花。父亲不愿意养鸟,认为自己缺少养鸟的那份细心,花倒是培育了不少,但大多也是市面上常见易活的品类。我一般爱在傍晚下班后去父母那里,沐着温馨的霞光,和父亲一起伴其花丛左右,赏花闲谈,真情涤荡,天趣洋溢,甚是心旷神怡无限陶醉。其实晚年的父亲因血压高导致双耳失聪,他并不能听清我说的话,但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却都能从我的口型和眼神里听懂全部,那不能不说是一种父子亲情殊异的心灵感应所使然。   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一个夏日的午后,父亲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这让全家人为之惊愕而心痛。父亲住院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即使曾也睁开过眼睛看这看那,并用手指划着什么,医生说那也是毫无意识的随意性动作,这让看到希望的我们心悲凉到极点。父亲在医院里躺了11天后还是走了,即便我和大哥从省城里给他请来名家医治,也未能留住他的即便永远痴呆的生命。   按照乡俗给父亲入棺时,我特意给他买来了钢笔、手表、手电、剃须刀,还把一本写下了我心声之语的记录薄放在了他的身边。我祈愿我的祝祷能日夜陪伴父亲的亡灵,使他在那个寂寞的世界不再孤独;我祈愿我的允诺,能让挂念儿女的父亲,少一分牵挂,多一分欣慰。   本不想在今天这个父亲的节日再流泪了,可我已无法劝说自己,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来了,酸酸的,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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