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龟房”到“闺房”

　　【传奇小说】

小兰是一名初三女生，虽有点男孩的毛手毛脚习惯，但小巧玲珑的身材还是惹人喜爱的，只是性格有点内向，平时只跟家里人说几句话，就连最要好的同学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一般都是以“嗯”等极为简短的句子应付了事。爸爸是一名政府机关干部，最近一段时间，由于防疫的需要，很少回家。妈妈是一名传染病医院的医生，工作很辛苦，这不，疫情刚刚结束，回到家都不想说话，不想做家务。所以家里显得又脏又乱，东西摆放无序，经常是锅在厨房，锅盖在客厅的桌子下面，有时拖鞋门里一只，门外一只，更可笑的是，他们家晚上外门经常插着钥匙睡觉，可能是为了方便小偷进来吧。奇怪的是，越是这样，越是没有小偷光顾，所以家里从来没有丢过东西。除了“脏乱”，可能还有其它的原因吧。每到凌晨一两点时，全家三口三个“响雷”，呼噜声炸得左邻右舍的灯关关开开，第二天总有人眯着双眼打着哈欠从电梯里摇晃着身子走出来，并责备几句：“你们家昨晚上又‘打雷’了。唉，困死我了。”

“我怎么不知道啊？抱歉，抱歉啊！”爸爸总是这样诚心实意地赔不是。

这个三口之家的小主人，也就是小兰虽然聪明爱学，尤其喜欢看书，成绩也很优异，但是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生活太懒散，房间里乱得没法形容。书桌上几天的饭盒还在，有的已经发臭，有的已经被风晾干了。臭袜子东一只，西一只，睡觉用来盖身体的空调被总是滚作一团，床单总是咧开了笑脸，枕头发黑，散发着霉臭味。柜子里的衣服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总是在需要它们时才想起忘记放哪儿了。于是在紧急的情况下人先钻进去，然后采用狗刨式在柜里乱刨一通，身后的衣服丢得满地都是。一看时间，快迟到了，于是胡乱地穿上一件，结果到教室后让同学笑掉大牙，不是穿反了，就是系错了扣子，有一次居然左脚穿着一只冬天的鞋，右脚穿着一只夏天的鞋来上学。同学们看到她的脚便咯咯地笑，她只好把脚往桌角里收。

光是这些还不算出奇，她的房间既是卧室又是书房，可以说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狭小的空间有一半是属于书的世界，地上堆满了书，桌子堆满了书，就连床下都是书，不过放得太乱了，看完的书随手一扔，有的掉到了桌子下面，有的丢到了床上，睡觉时正好可以当枕头用，有的书掉进了垃圾桶，那可就“光荣牺牲”了。这个垃圾桶里的垃圾品种多，有一次性饭盒，有香蕉皮，有方便面桶，有咬剩下的肥肉等，天一热，什么蚊子啊，臭虫啊经常光顾；另外这里的垃圾“历史悠久”，少则是一天前的，多则是三十天前的，实在臭得受不了了才在妈妈的再三催促下清理一次，有时妈妈也懒得费口舌之力，自己悄悄地把女儿房间整理一番，事后反而遭到女儿一顿批评，什么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啦，等等。看在女儿学习还算优秀的份上，母亲也没有跟她一般见识，因为毕竟初三了嘛，马上就要中考了，万一来个想不开。……她可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小兰的房间更奇的仍不在脏乱上，而是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居然还养了一只可爱的小乌龟，这是一只花背小乌龟，背上一格一格的，像一个小足球的表面，它大概有大人的手掌那么大，养在垃圾桶旁边的一个大玻璃缸里，周围围满了各种书，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文化熏陶。不过，这个小家伙自从去年十月份来到这里就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过的是穷困潦倒的日子，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还饱受空气的污染，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小主人在吃零食时嘴角总是把不住关，如吃面包时经常漏一些残渣掉到玻璃缸里，否则小乌龟早饿死了。

当初买小乌龟的时候妈妈明确表态：“我是没有时间照顾你的小乌龟，你自己想办法；我看你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是放了它吧。”

小兰坚决不同意，说什么学习太辛苦，累了没人陪，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妈妈拗不过她，只好默认了。不过，真是创造了奇迹，如今已经过去了半年，小乌龟居然还活得好好的。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要去看看小兰的“闺房”，妈妈打趣地说：“闺房里有龟还是不去的好。”

这不但没有打消客人进去看的想法，反而更激起了他非看不可的欲望。结果“龟房”打开后令客人瞠目结舌，停顿了数秒后连忙捂住鼻子逃了出来，从此小兰的“龟房”一举成名。

一天，小兰学习之余也不知怎么地，一只布满灰尘的小镜子竟然跳出来进入了她的眼帘，要知道，她像个男生一样随意，很少使用镜子、化妆品、梳子之类的高级货。她用手揩去镜子上的浮灰，随意照了一下，原来16岁的自己真美，椭圆的小脸蛋透着少女的羞涩与稚气，尽管自己没有给皮肤以高级护理，但看上去仍然很光滑。她突然想到了《红楼梦》中的林黛玉的动人形象，于是心血来潮，翻箱倒柜，把妈妈的，自己的，凡是自己喜欢的衣服、鞋子、化妆品等统统拿来，为她所用，她决心塑造一个最美的自己。

为了完成这个伟大的壮举，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变得更加惨不忍睹，比鬼子进了村还要惨，最后她自己也累得热汗直流、气喘吁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会心地笑了。一番折腾，她实在太累了，于是很自然地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睡，竟然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南宋，成了少女时期的李清照。（亲爱的读者们，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在做梦哟。）

一群袅袅娉娉的花季少女坐在一条小船上边采莲，边吟诗，其中一位就是16岁的李清照，她坐在船头，听河水潺潺，鸥鹭嘎嘎，于是词兴大发，吟道：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清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你也回去吧。”朋友们跟她一一道别。

“我是谁？清照？我不是小兰吗？”她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

跟着感觉走，自己来到了一个古代豪宅前，这显然是官宦人家。庭院深深，各种典雅的古代建筑物令她怀疑自己究竟是谁？正往里走着，突然有仆人说道：

“老爷，小姐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都什么时辰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父亲李格非大发雷霆。在一旁的母亲劝道：“老爷，算了，孩子整天呆在书房也不是办法。照儿，快去向你爹认个错儿。”

“你说我是照儿？叫什么？”小兰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谁？既有李清照的影子，（不然不会吟出那首有名的词），又有小兰的记忆（她记得自己是一个现代的女孩）。

“照儿，我是你妈呀！你不记得啦？”可怜的李母流着泪，以为女儿受了什么大的刺激。

“快带小姐去书房读书。”老爷冲着丫鬟命令道。

“李清照（小兰）跟着小丫鬟上了阁楼，进了自己的闺房。

这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整洁的书房，文房四宝俱全，书香浓郁，墙上字画均出自名人，其中就有苏轼的作品《念奴娇•赤壁怀古》，书桌是有名的檀木做的，铜镜闪闪发亮，妆奁摆放有序。她随即拿起毛笔写下刚才吟的那首词《如梦令》。写好以后，再细细品读，不禁嫣然一笑，脸上泛着绯红，如彩霞飞过。

她内心不停地倒腾着：“我到底是谁？难道我回到了自己的前世？南宋？李清照？那为什么我还记得自己的今世呢？今世我是小兰，叫李小兰。我的爸爸是谁？妈妈是谁？怎么又想不起来了？（两边都是模糊的记忆，都是似是而非。）如果说现在的我和小兰是一个人，那为什么性格截然不同呢？一个知书达理，一个毛手毛脚；一个才高八斗，一个胸无点墨；一个爱干净，一个很邋遢；一个住‘闺房’，一个住‘龟房’……这难道是穿越了时空造成的，不，这是迷信，根本不可能。”她的头都快想炸了。

正当她心烦意乱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小兰，小兰，快醒醒……”

妈妈边喊边哭，只要女儿能醒来，对于家里的“惨象”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小兰微微睁开眼睛，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从此小兰的“龟房”又变回了“闺房”。对于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妈妈始终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