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百无聊赖

       落花几许
　　 前几天刚开花的白玉兰，到底还是没能扛住这次连续的大风降温。今天去小区北门拿快递的时候，看了眼枝头残花，有想赋诗一首的冲动。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我比较容易冲动，现在，当然是稳重多了。这跟娶妻生子关系不大，主要还是混了多年论坛后，知道了自己作诗的真实水平。我已经很少写诗了，打油诗或者现代诗，都很少写，然后发现，其实也不影响生活。还愿意附庸风雅的时候，我读过几本据说是世界名著的东西，发现读不进去，当然，那时候我不会这么说，我甚至不敢告诉别人，我连国内四大名著也只喜欢一本。如今，敢当然是敢了，却觉得没必要，说给谁听呢？我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和眼镜，口罩捂着嘴巴和鼻子，行走在阳光下，跟身边的人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一句话都不说。好吧，我身边也没有认识的人，叶子和天天在孩子外婆家，她们说是这周会回来。我几乎不出门，这次下楼是去取一个快递，叶子微信让我去取。小区北门右手边，各家快递公司的“摊位”一字摆开，地上每个包裹上都书写着大大的楼栋号和房间号。
　　
　　 好吧
　　 晓玲说，好吧，不只是晓玲说，颇有几个人说，河蚌你写东西的时候，怎么总喜欢说“好吧”。我说，我不止喜欢说“好吧”，还喜欢说“嗯”、“或许”等词。这些词，确实容易让文字显得不那么高大上，当然，这并不是我喜欢它们的主要原因。喜欢用，是因为，它们能简单地用一两个字准确表达我对某些事儿的态度。好吧，表示接受，但不那么情愿，甚至，就连接受，都不见得，更多只是表示知道了而已。好吧之后，可能是接受，也可能是，好吧，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总之，这是个语义极其模糊的词，但在这类词里，它又是很讨喜的，因为它有个“好”字。乍一看，还挺好。记得初恋那会儿，我跟那姑娘就“好吧”和“好的”掰扯过一次，那时候年轻，不是很愿意接受别人不那么喜欢自己的事实，总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现在不会了，当你自己都不那么喜欢你自己的时候，你对别人要求就不会太高了，投资回报过得去就好，只要学会分散投资并严格控制止损，即便偶尔在谁那儿亏点，也不会太在意。
　　
　　 煎豆腐
　　 不粘锅加热，锅热了，开抽油烟机，倒油。手腕转动，让油在锅底均匀铺开，稍微撒一点儿盐，也要均匀，然后，撒一点葱花爆香。把切好的老豆腐平铺在锅底，盖上锅盖，能听到里面的声响，然后，雾气蒸腾，很快透明的玻璃锅盖就不那么透明了。边上另一个锅里倒水，烧开了，下面条。是挂面，我很多年没怎么吃手擀面了，好吧，其实也谈不上多怀念。太多事儿，如今都是有更好，但是，没也行。就像虽然没有饺子，我还可以吃面条，打卤面，卤子是西红柿鸡蛋，我在里面加了很多肉丝。小时候，尤其是夏天的晚饭，很喜欢娘烧的那碗西红柿鸡蛋打卤面。我当然烧不出那个味道了，不过，吃得时候，其实也很麻溜。我都快四十了，一般来说，这个岁数的人，早就习惯了把一些不那么喜欢的东西咽下去。更何况，我其实并不讨厌我烧的这碗面，毕竟里面也有鸡蛋、肉丝和西红柿，还有一盘香喷喷的煎豆腐，嗯，还有一块酱豆腐。想起那句“竹篮提笋母怀儿”的对联，我不知道，酱豆腐和煎豆腐在家族谱系内该算是什么关系，堂兄弟？
　　
　　 打电话
　　 吃饱了，洗碗、擦桌子、擦灶台，然后窝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看着那三棵风信子，两棵粉红色的，一棵白色的，跟我一起在晒太阳。看累了，就掏出手机来学英语，不得不说，这是我这些天宅在家里的最大收获，每天跟那个英文APP厮混在一起，自觉听力突飞猛进。12点半，准时拨通视频，跟天天聊天，给他讲故事。“这次是上体育课，小狐狸跳绳零分，我满分。”他在那边告诉我故事概要。“是一个人自己跳绳，还是两个人摇着绳子，你在中间跳那种？”我跟他闲扯着，一点点把故事丰满起来：“小象嘟嘟那么重，它肯定跳不了几下，小狐狸一定会笑话他的，你会笑他吗？”借着讲故事，告诉他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不该嘲笑别人。天天对于故事里的道理还是很能接受的，掩耳盗铃、自相矛盾，他都一听就懂。“妈妈说了，我就算考六十分，爸爸妈妈也不会不爱我的。”他跟我说。“对啊。”我回他：“不管怎样我们都会爱你的，考不好就回来找爸爸妈妈，我们都很厉害的，可以帮你考好啊。你相不相信爸爸很厉害？”
　　
　　 网络培训
　　 这周又没开工，安排了给客户做网络培训。产品部的同事很纠结，因为我给他们提出的要求是，对于一些技术关键点，一带而过。你不能不说，否则体现不出你的专业；但你也不能说太透，因为收看视频的里面，肯定有竞争对手的人，没必要给他们免费培训太多。网络培训就是这点不好，它的培训内容很容易被泄露出去，现在录屏软件那么多，且都是傻瓜式操作。线下的培训会就没有这么多顾虑，可见什么事儿都是有利有弊。知识产权在应用领域存在巨大的灰色地带，维权基本是个笑话，毕竟应用类的知识嘛，严格来说连“Knowledge”都算不上，只是些“Know-how”。这些东西你不能说不重要，但是，你要是真立法保护吧，又是很扯淡的事儿。于是乎，最终聪明人的讲座就是，一带而过，乍一听说了很多，但真要依照着去实操，却发现总会卡在某些地方。知识类教学是更可以言无不尽的，那本也不是听一堂课就可以掌握的东西，背后很可能是庞大的知识体系，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而手艺类则不同，很多时候，真就是一层窗户纸。想起了一句俗话，叫作“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头发长
　　 下午两点钟，严格来说是上班时间，我们这周跟上周一样，算是在家上班。我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剪指甲，然后，剪趾甲。我不知道，指甲该算是湿垃圾还是干垃圾，但这难不倒我，我就把它们倒进了湿垃圾桶里。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是问题，或者说，都是自己的问题，它，也可以留给别人。好吧，这不是值得炫耀的生存技巧，这么玩的多了，没准出什么事儿，比如，瘟疫。想起了那句诗，“往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以前看到一些哲学类的问题时，会觉得跟现实生活很远，比如那道选择题，火车来了，前面两条轨道，如果按照原定路线，撞死很多人，如果临时切换路线，会撞死一个无辜的人。群体利益和个体权利之间起了冲突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办，或许，并没有标准答案。我也想不出答案，所以我回到床上躺着，睡觉。脑袋沾着枕头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头发更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去剪。
　　
　　 河蚌赌徒
　　 2020年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