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成长的烦恼

做个姿态

既然跟公司说好了是在家办公，那当然就要拿出一个在家办公的样子来，于是，我比在单位时表现地更加积极。当然，这种积极是需要给老板和同事们看到的，所以我时刻活跃在钉钉群里，不管是在部门经理群、区域经理群还是销售部群以及我们市场部的群。有时候，自己也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但的确也没有太多更好的办法，有些姿态，哪怕自己和别人都不会信，却也还是要做。形式与形式主义，仪式与仪式感，其间的细微差别，并不是每个成年人都能说清楚，包括我，但是的确存在。昨天晚上快11点了，海外销售经理在海外事业部群里分享了一张照片和一段小视频，那是波兰经销商发的，她把我们单位产品拿回家去了，跟她五岁的小儿子分享她工作的喜悦和知识。然后，我就此写了一篇宣传文案，赶在早上八点半上班前发给老总审阅。同时，跟海外那位美女沟通，确保她可以同意我们拿此宣传。


排骨汤

跟几个下属检查了一番工作，又跟正在成都和广州开会的两拨同事扯淡一番之后，我基本也就结束了上午的办公，开始专心“在家”。期间某媒体打电话过来就明年合同的事儿谈了半个小时，其实双方心里都有数，离最终谈成还欠些火候，但谁又能说这半个小时就是纯粹的无用功呢？天天吃过早餐就跟岳母去幼儿园了，叶子不但烧了粥，还做了葱油饼。我不确定，这是否是为我这个病号在改善伙食。叶子拿出账本开始归拢最近的家庭收支，当然，工薪阶层，并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惊喜。工资刚发了，我在到账后十分钟内转给了她，然后美滋滋去汇报，她当然还是很淡然地说知道了。然后，她弹了会钢琴，开始张罗着准备午餐。平心而论，她弹得不如天天好，当然，我不会说。午餐炒的青菜，西葫芦炒肉，还有排骨汤和蒸的红薯。吃午饭的就我们仨，天天是在园里吃过午饭才回家。排骨我没碰，留给她们吃，不全是爱她们，也是这些天在家不让动，怕胖。不想，岳母和叶子也没怎么吃，岳母胆囊手术后肉就少吃了，她看着剩下那么多排骨开心地说：“刚好带回去给狗吃。”叶子气愤地打断她说：“你啥都想着喂狗，现在多少钱一斤了都。”最后，叶子吃了，她刚才之所以不吃，也是怕胖，同时，想省着给我吃，她知道我爱吃肉。


立冬

吃过饭，岳母去接天天回家。叶子开始收拾，而我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开始晒太阳。早上手机提示说今天立冬了，我第一的念头是：“立冬要不要吃饺子？”老家那边冬至是要吃饺子的，立冬是否也吃，真不记得了。原来父母在，总归有他们安排，后来父母不在了，很多风俗我根本就没记住。好吧，记住了又如何？我冬至也没怎么吃过饺子。百度上说，北方部分地区立冬也是吃饺子的，但多数地区还是冬至吃。想了想，没跟叶子说让她买东西包饺子的事儿，她这些天带孩子也够忙了。虽然立冬，但中午气温不低，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都出汗了，我赶紧脱了一件外套。我没带手机，就那么静静看着阳光照在绿萝、兰花和仙人掌上，活得都挺好，虽然我从未给它们浇过水。阳台外的横杆上晒着被褥，依稀能嗅到那种烤螨虫的味道。隔窗望去，中午的小区里没什么人，偶尔有骑着蓝色电动车穿着黄色外套的外卖小哥飞驰而过。


写真照

岳母带天天回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满房间找爸爸，虽然他也没什么事儿。发现我之后，他就放心了，然后扭头回去找叶子要酸奶喝。十几分钟后，岳母和叶子又要带他去出发了，要去培训，两年来都是这样。不过，今天不同，去培训班前先要去给天天拍一套写真。又到年底了，叶子计划给天天做套新的台历，然后发现我们手头可用的好照片还是太少。给天天拍写真我是赞成的，更何况，叶子抢到的那份团购才几十块钱，嗯，就拍几个造型。“加上我们自己拍的，够了。”叶子说起来很是自豪。制作台历的那家，她也是在网上找的，很实惠。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如今这个社会的一线城市，一个懂得如何利用网络资源的人，的确能省不少钱——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优惠促销，还有各种免费的体验。天天就免费体验了国画、油画、书法、围棋等不少课程，用叶子的话说：“给孩子开开眼界也好，见识很重要。”当我晒够太阳，回到床上躺下，也就陆续开始收到叶子发来的照片和视频。小家伙穿着唐装和西装的造型，那么帅气。我给叶子发微信说：“幸好娶了个漂亮媳妇儿，否则孩子怎么这么帅。”


天天的进步

天天确实长大了不少，以前他很反感陌生人碰他，如今已经可以很安然地坐在那里任凭化妆师摆弄，还会很开心地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造型。在随后进行的体能训练课上，他的跳绳也有了进步，开始入门了。我看着叶子发来的视频，很欣慰，我知道这对天天很难，而他有今天的进步，最大功臣当然是叶子。过去的两年，风里来雨里去，其中艰辛，近乎不堪回首。好在，付出有了回报，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五点半她们仨回来了，天天一回家就忙着画画，岳母在后面催他去洗手，而叶子直奔厨房，去烧晚餐。我问过她晚上是否需要我烧点什么，她回我不用，也是，她就瞧不上我的手艺。十来分钟吧，她烧了俩菜，一个鸡肉块炒青豆胡萝卜，一个香煎大排，后面这个是天天专属的。小家伙吃得很开心，他小心地用筷子把肉和胡萝卜夹到碗里去，然后用勺子挖着吃。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只要是桌子上有的菜，除了上顿的剩菜，其他的，他都要多少吃点。“胡萝卜不好吃，我就吃一点点。”他边夹菜边自言自语，其实，是解释给我听的。


成长的烦恼

晚餐后，叶子陪他练琴，没多久就听到娘俩吵起来了，然后，小家伙就哭着跑着来找我了。“我不想弹琴了，我很累了，妈妈还让我坚持一下。”他抽噎着跟我说：“还说坚持才能进步。”我笑着揽他到怀里，亲亲他的脸颊跟他说：“天天累了啊，那天天有没有给妈妈说今天太累了，明天多练会儿？”他没说话，我又说：“你跟妈妈好好说，她会同意的，但是，你不能哭着说，而且说话要算数，不能明天又跟妈妈说明天再学啊。如果妈妈也跟天天说，明天给你吃白斩鸡吧，然后明天再说明天……”我没说完，他就笑了，“明日复明日”的故事他是知道的。“妈妈陪天天上课也很累啊，但她回家还是坚持给你又烧了香煎大排。”我看着天天说：“她也可以不坚持一下的，就只是让你吃鸡块青豆也可以啊，她为什么要坚持呢？”话说完，天天听明白了，而对面房间本来听我允许天天明天练琴正躁动的叶子，也平静了。然后，叶子允许天天不练了，让我陪他做一点专注力的练习。对于这种成长的烦恼，当父母的确实也为难，没人能预知未来，不约束孩子光靠他自觉肯定不行，但是逼他就一定好吗？天知道。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想起吃午饭的时候，岳母在那里叹息：“从九月份开始，就没怎么下过雨了。”

河蚌赌徒
2019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