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沿途

人生几何：沿途

沿途
坐高铁
从上海去北京
那并不是一条直线
它要在沿途的大城市经停
说沿途是因为途经
途又因沿途而定
是谁被动
路，还是城？

去北京的高铁，沿途要经过很多城市，我对“沿途”二字偶有所感，信口诌了上面这首小诗，发到微信群里。发了两遍，第一遍没有“说沿途是因为途经，途又因沿途而定”这句，之所以加上，是怕有人看不懂。“诗歌，本就不用考虑读者是否看得懂。”有人回复说。“那得是名人才行。”我笑着回：“等我出名了，我就只写：谁更被动，路，还是城？”

纸飞机
周六，天天幼儿园文艺汇演。说是文艺汇演，其实主要是欢送大班小朋友毕业，天天所在的中班，只是去凑趣。汇演在镇上的文艺中心，说是场地有限，相对于大班每个孩子允许有两个家长陪同，中班的孩子就只允许一个家长去。叶子带天天不到九点就出发了，而我则被留在家里。“挺好，我在家包饺子吃。”我笑着接受了组织安排。直到中午，才收到叶子的消息，说是吃过午饭了。晚上我才知道，幼儿园给孩子和家长准备的午餐是面包，那东西天天根本不吃的，是下午四点汇演结束后，叶子带他去吃的肯德基。

中三班表演的是舞蹈《纸飞机》，轮到天天他们时已经快两点了。叶子给我发了照片和视频，里面，天天的草绿色眼影搭配粉色腮红，妖艳的我都不敢认了，他却还开心地咧着嘴大笑，露出缺了上门牙的豁口。舞蹈表演很顺利，说实话，我比天天更兴奋和激动。因为各种原因，他跟着排练的次数太少，我们原来担心老师不让他上的。看视频时，他有两处是走神了或者忘了动作，还好后面的小朋友提醒了他一下。印象中，这还是天天第一次登上这么大舞台，当着三百号人表演，虽然是集体节目，但，还是为他高兴。或许，不只是高兴，还有点感伤，只是，我终于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种心情。

八折
去超市里买饺子皮儿，接待的不再是有点耳背的那个中年女业务员，而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明显是新手，好几次要向她请教，喊她“姨”。对于她姨，我是有点无奈的，上次我明明跟她说了称四块钱的饺子皮，她硬是给称了八块，枉我还给她做了一个四根手指的手势。当我指出她的错误时，她还很不愉快，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告诉过她，她耳背的事实，我只知道，我没有。

周末，买东西的人不少，小姑娘先帮一个大爷称好老豆腐，又麻利地给我称好饺子皮儿。我还没走呢，那大爷又转身回来了，他一手拎着豆腐，一手拿着一张纸板说：“酱菜、豆制品八折！为什么我的豆腐没打折？”小姑娘弱弱地解释了句：“是酱菜八折。”然后被老大爷怼了回去：“也写着豆制品呢！”于是，当姨的出来了，两人开始扯皮。老大爷边嚷嚷边向边上的我求助：“标签上明明写着是吧？”我笑着说：“确实写得不严谨，但这纸板是放酱菜的区域，那里的豆制品是腐竹那些东西，而你买的豆腐没放那边，是在饺子皮和面条的区域。”大爷不爽地瞅了我一眼，偃旗息鼓了。他手里那块豆腐，大概有两三块钱。

谁是老板
有个大项目，销售团队需要一些样本资料方面的协助，周六上午，临时找我手下A女士加班。她很不开心，因为周五明明大家一起开会吃饭的，对方当时却绝口不提。或许是忘了吧，但这显然会打乱她的周末计划。其实，让她反感的不只是对方的不专业和不替她着想，她更气愤的是，在刚结束的另一个项目总结表彰会上，销售团队在感谢了很多人的同时，却对她的功劳绝口不提，要知道，她也是帮着忙活到晚上九点多的。我在工作群里跟对方确认：“是周六加班就够了吗？周日是否也要？”那位销售经理肯定地说：“就是周六就行。”于是，A女士周六下午忙了一下午，对方也确认了，然而，晚上十点多，对方又说有问题，要求A女士周日继续加班……

A女士明显是愤怒了，直接开怼，听得出来，她周日确实有事儿。我赶紧居中调和，先是对项目组表达了不满，顺带着把A女士上次项目的功劳也抖搂了一下，边鼓励和安抚A，让她接受这个加班，承诺给她调休。毕竟，项目是公司的大项目，而且老板就在群里。A女士勉强同意了，说周日上午会到公司。我终归还是不太放心，最后还是决定，上午我也过去一下。刚好天天早就想去我单位看看，于是就带上他一起，我们还给A女士带了一袋冰栗仁作为小礼物。天天还是第一次进公司，他对什么都好奇。可惜因为是周末，多数办公室进不去，我只能给他介绍，财务部、市场部、研发部都是做什么的。那个项目组正在小会议室里忙活，天天推门进去问：“谁是老板？”因为我在家总说老板如何，他很好奇。老板恰好不在，里面的同事都笑了，打趣他说：“你爸爸就是老板啊。”

司机叔叔是坏人
11点，我带天天回家时，已经有点儿热了。虽然打着阳伞，但小家伙还是不想动，于是我们约定：“有树荫的地方自己走，没树荫了，爸爸抱。”路上没树荫的地方差不多占一半，我抱着他，他打着阳伞，小嘴不时在我耳边给我鼓劲儿：“爸爸抱得动。”回到家，叶子已经烧好了午餐，毛豆丝瓜汤和红烧大虾，清炒菠菜，还有奶酪肉丸子。最后这道菜是她第一次尝试，烧的时候满屋飘香，本以为天天会爱吃，不想被小家伙嫌弃了：“这个不好吃。”天天吃了半盘虾，一点点毛豆和菠菜，半碗饭，也就饱了。我吃了午饭、洗过碗后就上床躺着，叶子则是陪天天学习：“天天，你不是说每天给妈妈读三个故事吗？今天还没读。”“现在不读。”小家伙耍赖道：“等我从哈卡回来再读。”

1点钟，我打着阳伞带天天出门去哈卡运动中心。先坐免费班车到万达，然后换公交车过去。路上我跟他拉钩：“今天不许生气，哪怕是有四个孩子一起学习，也不许生气。”小家伙很奇怪，每次有四个孩子一起学习，他就不学了，跑出来要回家。问过他原因，他却也说不清。不过，他的许诺并没有得到考验，因为当天下午只有三个孩子。其中，那个绰号小宝的，个子最小，攻击性最强，不时冲天天和另一个孩子动手。那个孩子会还手，天天不懂还手，他就是躲着。3点半下课，我带他去坐公交车。我们正往站台走，身后一辆公交车开来，我俩赶紧往前跑，我边跑边喊，但在距离站台还有几米时，眼看那辆车走了。天天气呼呼地说：“司机叔叔是坏人。”我想跟他解释一下，按照规则来说，司机也谈不上坏，但还是算了，按照规则来说，我也可以不解释。

真是哗啦啦
十分钟后，我们坐上了下一辆公交车，然后转免费班车回家。天气很闷热，悄然从晴天变成了多云。这当然是让人开心的事儿，大热天的，谁喜欢看太阳那张脸？只是，车到小区门口，我们下车的时候，暴雨却就不期而至了。这雨来得蹊跷，早上和中午的天气预报，都说没雨。天天很是气愤，他边下车边批评小爱同学的不诚实。小爱同学是我那红米手机里的一个软件，天天喜欢问它天气等信息。

雨很大，四周转眼间就白茫茫一片，小区道路上的积水肉眼可见的在上升。我背着包，抱着天天，他举着伞。我以为他会害怕，不想却也没有，他趴在我肩头，开心地跟我说：“爸爸，大雨呼啦啦，真是哗啦啦。”是啊，小时候我们教他读绘本，上面写着“大雨哗啦啦”，那时候他不懂。这次，暴雨打在雨伞上地声音，却是那么形象。

河蚌赌徒 2019年7月22日